第七章 鬧事

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飛了，萬氏急眼了。她眼睛骨碌碌地轉，身體伶俐地跳閃開這一掃帚。“娘……娘，你息息氣兒，息氣兒啊，我這不是還沒去麼。其實，娘你看出來了吧，我還真不是去李二家。”

老許氏眼睛一瞪，鼻孔朝天，一幅你撩屁股我就知道你要下啥蛋的神情。

“娘啊，你聽我說，今兒上午我不是說去集市為咱小弟買肉，置辦一些布料麼。可你也看見了，我這不是半道上又折回來了。”

“對。”老許氏捏著的掃帚沒再舉起來，而是耐性地聽二兒媳婦說原委。“我中小型，你要不給我說清楚，小心我狠狠揍你。”話落，又威脅性地揮了揮掃帚。這可把萬氏氣的內心直罵老謔婆。她都一把年紀了，兒媳婦也娶了，這老婆子還不給自己一點面子。

“娘，你聽我說啊。早上我是對你撒謊了，那會兒是看見大傻子揹著一頭野羊，還有一隻狍子進集市。我當時好心想給她售賣，哪曉得那傻子不知道理我的好心。愣是用蠻力把我看拽到了河裡，這不，褲子也給磨破了，身上也溼了，我不就半道回來了麼。娘，我委屈啊……嗷嗷……”

老許氏聽的老眼微眯，精明的她哪會聽不出來，這是二兒媳婦兒想佔那大傻子的便宜不成，反過來被教訓了一回。不過，她也感到很奇怪，“你說的這人，真的是那個一直悶不作聲，被我們攆走的大傻子？”

萬氏一拍大腿，“唉呀娘喂，我這說的真的是大妞那傻子啊。”

老許氏搖頭，“不象，你這說的，我怎麼覺得不象平時傻氣的那個大妞兒。反到覺得象是換了個人似的。”

萬氏有點尷尬，她哼哧著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娘，你還記得不，前天……我從外面回來。好象，聽說大妞被人揍了一棍子，然後腦子就清晰了，說話也明白了。行事，更是與往常有所不同了。”

她這隱晦的提醒，卻讓老許氏想到了當年一個遊走四方的算命先生當時對大妞說的話。

把掃帚一捏，老許氏也顧不得萬氏沒做飯的事兒了。一把就拖住萬氏往外面顛顛地走，“走，走，我們去看看這大傻子去。”

萬氏正求之不得呢，一得到令兒，趕緊歡騰地擼著袖子在前面帶路。

“娘，我聽說大妞兒買了不少的東西回來，一會兒你得做主，把我那身布料錢給換回來。否則，我去給二兒相親都沒好衣服穿了。娘你從公中出，肯定……”

後面不用她再說出來，老許氏便揮起了掃帚，“你個懶婆娘，貪嘴好吃的女人，我見天的供你吃喝，你只做點飯食，便想要公中出錢置辦新衣服，你是做死還是怎麼的？有本事自己掙去……想從我這兒摳錢置辦東西，你咋不孝順我？呸，作死吧你。”

雖然早知道老許氏人會是這樣的態度，但萬氏還是跳著腳地抱怨不停，趁機又提出要讓大妞賠自己的衣服錢。這一次老許氏態度也不再強硬，只是無所謂地揮揮手，“只要你拿到了，我老婆子才不會管呢。”

這是默許了她可以從大妞那得賠償了。這麼一想，萬氏又有了動力，擼著袖子，扶著纏著小腳的老許氏，婆媳倆顛巴顛巴地往李七巧那破爛的小屋走去。

把東西放下後，正準備趁天還沒黑趕緊去打柴禾的李七巧，出門就看見一個頭髮梳的很俐落，尖下巴，高顴骨的細瘦小腳的婦人。此時，這人就在萬氏的攙扶下往自己的院門走來。很顯然，是來找她的。

在看見這人時，本能地，就想要逃離這人。李七巧知道，這是原身本能的反應……

這來的人她腦子裡面當然有記憶，老的是原身的親祖母，在現代也就是所謂的奶奶的人物。

至於萬氏，這人是自己的親二伯孃。可惜，為長不尊，沒事就打她這傻子侄女的主意。明明沒幾兩油水，卻還是隔三岔五的上門打秋風，最後愣是把人打死了，換了具她的靈魂進來。

這會兒這倆人一臉風塵地攆來，再加上之前小許氏的提醒……要是不知道她們此行前來所圖為啥，李七巧就是真的傻子了。不過，知道這些人的目的後，她也只是穩穩地站在那兒沒動。

“李大妞，你賠我褲子來。”萬氏一看見她就嚷嚷起來，並吼咋咋地往她小屋裡衝。

老許氏這小腳顛過來，這會兒雖然累的呼呼直喘，卻還是不甘落後地往大妞屋裡衝。沒理會這倆人，李七巧徑直往外面去撈柴禾，她可沒這閒功夫陪這倆極品鬧騰。

“咦，怎麼沒有東西？娘，這房間裡面怎麼啥也沒有？我可是聽說了的，說這大傻子換了一揹筐的東西回來。咋能沒有呢？東西呢？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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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小許氏說話的可信度，萬氏是絕對相信的。因為那大兒媳婦兒被她捏的實在是太聽話了點。

今天小許氏說李七巧背了一大筐的東西回來，那就肯定是背了的。可現在屋裡啥也沒有！

“萬氏，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老許氏臉色不怎麼好看，手裡的掃帚捏了又捏。看那樣子，只要萬氏說的不對，便會給她幾個。

“娘……”萬氏往後縮了縮，儘量無離了老許氏。“大朗媳婦的話你總相信的吧。是她說看見大妞背了一大筐的東西回來，還說看見布料了。這會兒不見了，肯定是大妞給藏了起來。聽說光是那頭野羊就值當一兩銀子了呢。”

一聽說有一兩銀子，老許氏也不喘，更不急了。一雙眼睛跟雷達似地四下搜尋著房間。但掃來掃去，除了一破床，一個歪斜著的簡易土灶臺，一把磨損了的鍋鏟……旁的，啥也沒有。

“要是沒找到那些東西，回去我把你皮給扒了。”老許氏揮著掃帚揮了揮，氣的萬氏不斷嘀咕，“娘你就是太偏心眼兒，我只是說看見，誰知道人家有沒有藏起來。咦，藏，大妞那個野種呢？孩子不在，東西也不在？是不是這二都在一起？”

這一下婆媳倆都明白了，一起往前面隔壁的劉婆子家看去。萬氏想著那漂亮的新布，便攛著老許氏往隔壁去看看。

“娘，你也有好久沒去隔壁看過那孤老婆子了，不如，咱們去看看。那傻大妞兒的野種孩子沒地方放，肯定會放到隔壁去的……那些個東西……”

不用說了，那些東西也是放在隔壁去了的。這一刻，老許氏哪會不明白。

可是，讓她去主動串門劉婆子的屋子，她又覺得掉身份兒。要知道，劉婆子可是被村裡人逼的走投無路才獨自在這兒安家的。就這樣，還被村裡人說些閒言碎語的。且，因為劉婆子的命格不怎麼好，她怕自己這個全福之人會被沾了晦氣……雖然她這個全福之人，在這幾年都沒人請去家裡全福。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全福之人，是全身都帶福運的存在。

故而，哪怕萬氏說的天花亂墜的，這內心還是有些個猶豫不決……

“娘，聽說是最少值一兩銀子啊，說不定還有二兩啥的。這段時間的野物可是值老多錢兒了。娘，咱只是去瞄一眼，也不掉塊肉兒……”

聽到二兩銀子，老許氏最後的一點顧慮也被打消了。那孫女兒有沒有恢復神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拿到眼前的好處才是真的。

“走，看看劉婆子去。”老許氏一抬頭，象只高傲的公雞往隔壁去。這一刻，啥顧慮，啥晦氣都被銀子衝沒了。

屋裡，劉婆子看著房間裡的那一大堆吃食，搖頭，“這傻大妞兒，有了銀子也不知道省著傍身用，一下子折騰了這麼多貨物回來，還有這些布料……”

她輕撫著那些布料，這嶄新的布料摸著，還有股新布的清新味道。雖然心裡罵歸罵那傻子，但想到大妞在這時候還不忘記給自己家小秀扯上一塊布，光那份心意，她就很知足了。她這人命格不好，被村裡人嫌棄，更是被親人排斥。

別人給她一點溫暖，便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全給那人。李七巧對她一分的回報，她就想著以後給她十分的溫暖。而此時，劉婆子就是這麼樸素的想法。

秀兒和春娃還在外面玩兒泥巴。玩著玩著，春娃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抬頭看見黑著臉的萬氏和老許氏時，嚇的哇哇尖叫著丟掉泥巴就往屋裡跑。

“婆婆……婆婆……”

小傢伙哇哇叫著，跑的急了，砰地摔倒在地。秀兒看見弟弟摔倒，趕緊上前扶起她，並把他護到身後，“娘……娘……有人……有……有人來了……”其實最開始劉婆子收留秀兒時，是想當孫女兒養的。哪曾想這孩子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叫娘。就因為這樣，所以孫女兒就變成了老閨女。

屋裡的劉婆子聽說來了人，又聽到春娃哇哇的哭泣聲，慌的探頭往窗外看。看見老許氏和萬氏時，臉也跟著變黑了。

但她反應極快，回身把布往被子裡面一藏，出門將門一撞，繃著臉，再從屋角捉了只掃帚就往外面走。

抱起春娃，看也不看進門的婆媳倆“秀兒，把弟弟帶到屋裡玩去，我要掃地。”

正往院裡走來的老許氏一聽，面色有些個尷尬。要知道，這村裡人家，但凡進門的時候，主人家捏著掃帚掃地，那就是不歡迎你，趕緊走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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