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建築金閣寺為什麼會被人為燒燬？《潮騷》為何有日版《邊城》的美譽？翻譯家的真實工作是怎樣的？不妨來看看華東師範大學日語系教授、知名作家譯者尤海燕怎麼說吧。剛剛才推出了全新譯作《金閣寺》《潮騷》的她近日做客上海閔行莘莊和“作家榜”母公司大星文化聯合舉辦的“作家榜籤售會”。她的分享吸引了上萬讀者湧入直播間。

翻譯一頁小說要比詩歌多兩倍的時間

尤海燕專門從事日本詩歌的翻譯已有多年，《日本的詩歌》《茶之書》等都是她的代表性譯作。這次則是她首次翻譯日本小說。

在分享會中，當被讀者問及翻譯詩歌和小說有何不同時，尤海燕表示：“如果把翻譯詩歌比作一幅畫，那麼小說的翻譯則像是一部電影。”尤海燕說，在自己看來，日本詩歌小巧、抒情，是非敘事性的；而小說家三島由紀夫是用頭腦寫作的作家，他的小說充滿理性和邏輯性，句勢冗長。“翻譯一頁要花比詩歌多兩倍的時間。”

尤海燕做客“作家榜籤售會”

尤海燕坦言，“不瞭解的人以為文學翻譯就是一杯茶、一本書，很輕鬆。其實翻譯是一項很痛苦的工作。因為你既要超越以前的自己，又要尊重作者原著，還要照顧到讀者的閱讀習慣。”

攻克翻譯難關時一個詞語都不能放過

如何啃下翻譯過程中遇到的“硬骨頭”？尤海燕笑稱，自己是用了“心靈相通法”。她會盡量把自己當成作家本人，讓自己的心靈貼近作家寫作時的所思所想。有時候甚至要像一名演員，將自己的身心融進書中的角色，用心去體會書中人物的精神世界，體驗他們的喜怒哀樂，把作家筆下的世界準確又富有文字美感地傳遞給讀者，讓讀者獲得思考和藝術享受。

尤海燕告訴記者，翻譯家不僅要尊重原著，對讀者也要懷有“敬畏之心”，讀者的眼光是雪亮的，所以在翻譯作品的過程中，“遇到翻譯的難點段落不能輕易省略或跳過去，要堅持翻譯出來，為讀者呈獻一部完美的文學作品。”

尤海燕介紹，在《金閣寺》中有一處描寫男主角打掃庭院灑水時想讓水“趕快乾吧”，原文用的是艱澀難懂的日本古語。“之前有些譯本在這裡就跳過去了，一般中國讀者也不會看出來，而且它只是書中一個很小的掃地情節。”尤海燕在查閱了大量的有關資料，並諮詢了同行經過反覆斟酌，最後終於把這句話準確地翻譯出來了。

“作者的每一筆都不是多餘的，哪怕省去一個詞語，都會破壞作品的完整性。每次攻克翻譯難關，就會有成就感，這是作為譯者特別幸福的時候。”尤海燕說。

《金閣寺》《潮騷》堪稱“冰與火之歌”？

尤海燕說，“三島由紀夫的小說是提倡多元的美。在他眼中，真正的美從不是千篇一律的好看皮囊，也可以是複雜的、涼薄的、濃豔的，甚至危險的。”

《金閣寺》是三島由紀夫的代表作，可以說是其美學的集大成者。尤海燕說，“透過《金閣寺》可以看出三島的作品繼承了日本文字古典主義的美，他筆下美的走廊的另一頭是通向醜惡的。”而與“情節中充滿大火的”《金閣寺》相比，三島由紀夫的《潮騷》顯得純潔質樸，故事發生在海邊，縱觀三島由紀夫小說，很難找到其同類。

尤海燕為讀者籤售

為何同一位作家，會這樣創造出風格迥異的作品呢？在尤海燕看來，其創作動機源於從夏威夷途徑北美、南美和歐洲的環球旅行。“希臘的雅典、梵蒂岡美術館的安提諾斯雕像、希臘田園牧歌式愛情的《達芙妮與克勞埃》，這三個機緣讓三島構思出唯美的純情小說《潮騷》。”

雖是田園牧歌式的戀情，但《潮騷》兩位主人公在追求愛情的路途上也受到了重重阻礙，然而他們沒有放棄，憑藉著善良和勇氣收穫了幸福。“《潮騷》表達了對美好事物的執著追求。一個人不能改變出身，但是可以通過後天的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該如何追求自己的幸福？這是我們在讀完這本書後應該思考的問題，尤其是年輕讀者。”尤海燕表示。

上游新聞記者 裘晉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