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妹妹失蹤了。

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大山溝子裡，我茫然無助。

我到處找她，翻遍了前村後院。

最後，我在豬圈裡發現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

“姐姐，救救我……”

2

我心急如焚。

妹妹才十歲，性格孤僻，從不和陌生人說話。

到底是誰如此歹毒，連一個十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

我想到了村子裡常常有女孩失蹤，在河裡偶爾漂浮著屍體，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

我將內心的恐懼告訴母親。

“媽，丫丫可能沒了。”我痛哭流涕。

母親表情麻木的看我一眼，繼續往爐子裡添柴火，

“你爸說了，丫丫是跟著哪個男的私奔跑了。”

我信不過繼父，便冷冷的唾棄一口。

“他又不是我親爸，怎麼可能擔心丫丫死活？找個藉口糊弄你，你還信？”

母親揚手給我一耳光，

“不許當著你‘爸’面前瞎說！小心他揍死你。”

我捂著臉，錯愕的盯著母親慌亂的模樣。

她似乎很緊張。

但是，她仍然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

一個念頭猛地在我腦海中迸發出來：難道母親知道真相？

她在保護那個兇手！

3

我繼續在豬圈周圍尋找丫丫。

她是我的親妹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或許她躲藏在某個見不得光的地窖裡，等著我去救她。

這次，我不會和母親商量。

我叫來了我的男朋友阿金幫忙。

阿金從他家拿了一把鋤頭，將豬圈周圍的地刨了一遍。

我發現了丫丫的粉色頭繩。

“你看，我妹妹故意留下線索，指引我去救她！”

我興奮的拉住阿金的手，我就知道，妹妹那麼善良的女孩，她不會死的。

阿金笑了下，微微凹陷的大眼睛裡揣著我看不懂的神色。

他直勾勾的盯著我手裡的粉色頭繩說：

“玲玲，你妹妹的頭繩真好看。”

我們約定明天去後院繼續找，那裡有一大片荒蕪的山地，最有可能藏人。

4

深夜，我被西屋的爭吵聲驚醒。

咣噹一聲悶響。

好像什麼東西摔碎了，我豎起耳朵聽去。

“你瘋了？你砸壞東西，再買新的不花錢啊？”母親咬牙切齒的責備。

“勞資不差那點錢！養你那兩個賠錢貨，你怎麼捨得花錢？勞資砸個碗，你都不樂意？”繼父惡狠狠的反駁。

賠錢貨？

我聽著刺耳的嘲諷，知道繼父在辱罵我和妹妹。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大盲山裡，養兒才能防老，女兒嫁去婆家，就要做牛做馬淪為保姆。

母親開始嗚嗚咽咽的哭，

“我不想生兒子嗎？咱倆這都認識六個年頭，我想著盼著生兒子，可惜沒那個命啊！”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炸開了。

他們後面又說了什麼，我全都聽不清楚，只記得母親的那句話

——咱倆相好了六年。

我記得，我親爸是五年前去世的，那年夏季雨水多，經常淅淅瀝瀝連著幾天都下雨。

我爸有天頂著雨上山幹活，就再也沒回來。

我媽說，因為路太泥濘，我爸掉河溝裡，淹死了。

二個月後，這個瘦高黝黑的繼父，就住進了我家。

滿打滿算，他們在一起五年多。

剛剛母親吵到激動，卻說他們相好了六年？

我對母親的信任，在這一刻全部瓦解。

5

我將繼父的事，告訴了阿金。

他就像是漫無邊際的黑暗中，一道明媚的陽光，讓我的生活充滿希望。

阿金思慮了很長時間。

他幽幽的說：

“玲玲，我懷疑你妹妹，就是你繼父殺的。”

我大驚失色。

儘管我懷疑繼父，但是被阿金撕開遮羞布講出來，我還是會恐懼害怕。

阿金溫柔的抱住我，拍著我的肩膀，像是哄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

“你倆和後爸沒有血緣關係，他覺得你們是賠錢貨，所以心生怨恨，找機會殺掉你妹妹。”

阿亮的語氣一頓。

“下一個目標，他極有可能會殺了你。”

6

我的精神瀕臨崩潰。

這五年，我和繼父大面上過得去，從未發生過爭吵。

有時候，我和母親拌嘴，繼父還會好言相勸兩句。

“小孩子不懂事，你和她計較什麼？”

“別吵了，都是一家人，這兩閨女就是我的養女，我看著長大的，都有感情。”

我一直認為，繼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惡毒的壞人。

如今看來，怪我太單純。

我白天假裝出去，然後躲藏在房後。

等繼父下地幹活，我就偷偷的跟著他。

如果妹妹還活著，被繼父圈禁起來，他一定會去盯梢。

我準備了一把水果刀，藏在兜裡，做好了你死我活的準備。

7

皇天不負有心人。

終於在跟蹤他的第三天，我發現了詭異之處。

繼父拐進了樹林裡的一間木屋，動作鬼鬼祟祟。

進去的時候，他還故意左右張望，確保無人。

我的心跳加速，我猜測妹妹就在木屋裡，可能身受重傷。

一想到豬圈裡留下的血書，我再也無法容忍，妹妹失蹤多日，近在咫尺，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我握緊了手中的水果刀，悄悄的靠近木屋。

一步、兩步、三步

……

木屋沒有窗戶，我靠近半遮半掩的木門。

屋內漆黑一片，我看不清楚妹妹的位置。

我邁開一小步，又靠近一點。

就在我準備趴在門縫，仔細觀察的時候

……門，吱嘎一聲，開了。

繼父站在我的面前，瞳孔裡迸發著憤恨的兇光。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拖進木屋裡。

我揮動著的水果刀，奮力反抗，劃破了他的手臂。

“丫丫！你在哪裡？！”

我發瘋一樣的狂喊，屋內沒有迴應。

繼父的笑容詭異，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驟然醒悟。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這兩天偷偷跟蹤他，所以故意將我引到木屋裡。

他，想殺了我！

8

我被母親的呼喚聲喊醒了。

“玲玲！你這個死丫頭！趕緊起來！”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滿臉怒火的母親，細細密密的皺紋宛如一道道溝渠，刻在她的面頰格外駭人。

母親的身後，站著表情詭異的繼父。

“媽！是他！是他殺了丫丫，他剛才差點殺了我！他是兇手！”

我發瘋一樣的爬起來，雙手四處亂抓，想要找個東西防身。

啪

——

母親又扇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

“滿嘴胡話，自從你妹妹出事，你整天神經兮兮的！他是你爸，怎麼可能殺了你們姐妹？”

我不可能記錯。

“刀呢？我的刀呢？”

“一個小姑娘拿刀幹什麼？”繼父粗獷的聲音，將我惶恐不安的心，拉回現實。

我怔怔的瞪著他。

他沒殺我，甚至把我帶回家了。

他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