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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說過：“生在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不得不說，張愛玲對人性、對情感的觀察和感悟，真的是洞若觀火，理解深刻。

就拿《半生緣》來說，就把人性的底線、感情的矛盾糾纏，暴露無疑。

顧曼璐和顧曼楨是嫡親的姐妹，在顧曼璐走投無路時，卻將妹妹作為“代孕工具”，幾乎毀了妹妹的一生。

許多年來，想到《半生緣》中，顧曼楨被祝鴻材侮辱的雨夜，簡直是童年陰影。

不明白，顧曼璐為什麼那麼傻，對親妹妹下手。

中年之後，才有些懂了，顧曼璐短暫的一生，都在掙扎，為了她的自尊而拼搏。

01 曼璐可悲的前半生，來自於原生家庭

毫無疑問，顧曼璐是可憐的。

早年喪父，下有妹妹和兩個弟弟，上有老母親和老奶奶，弟妹年幼，母親和奶奶毫無生存能力，一家人的生計，都落在她一個人身上。

在那個年代，多數女人都留在家裡相夫教子，能夠給女人提供工作的地方，簡直屈指可數，而且一般工作的收入，根本不可能養活這麼多人。

無奈之下，她只能選擇了來錢快的“舞女”工作。

然而，顧曼璐從小到大，都是一個自尊感強、性格高傲的女人。

曾經的顧曼璐，也有妹妹顧曼楨一樣，甚至比她還要要強，她也有一個深愛的戀人，他們也有美好的愛情未來，而且兩個人已經訂婚。

命運弄人。

顧家的頂樑柱去世了，一家人的生存，全都壓在她身上。

想到家道中落，父親去世，一大家子人的生計，她要保留在愛人面前最後的尊嚴，只能選擇和張豫謹退婚。

面對深愛的人，這是她能為自己做的最後的事。

當她在舞廳受氣後，一氣之下，決定嫁給祝鴻材，氣得奶奶回了六安老家。

在那裡，顧曼璐重逢張豫謹，而且對方明確地向她表白了心跡。

彼時，於她而言，是喜也是悲。

喜的是，曾經的初戀愛人，心裡還惦記著她；喜的是，愛人已經擁有了光鮮的前途，如果能夠嫁給她，她和她的家人，也會有了保障。

悲的是，她清楚的知道，做過“舞女”的事，將成為他們感情永遠的汙點，哪怕張豫謹對她承諾，不會嫌棄她。

但是，看慣了風月、歷經人生殘酷的她，又怎麼可能不懂得預料，嫁給張豫謹之後的境況。

當然，她也可以嫁給張豫謹去堵一次，可是，她不敢堵，也捨不得堵，那是她美好的初戀，也是她留給自己內心，最後一點尊嚴。

沒有人懂她，愛人、親人、家人，都只會禮貌性的、客氣性地表示，不會嫌棄她。

沒有人懂她，她劍拔弩張的背後，都是在為了自己最後一絲尊嚴而咆哮、而掙扎。

顧曼璐的一生，是原生家庭給她的，她沒得選。

02 曼楨可憐的後半生，來自於親姐姐

相較之下，顧曼楨要幸運得多。

一個姐姐，一個妹妹，不過是出生順序不同，卻可以過兩種不同的人生。

如果父親沒有去世，顧曼璐大概也會像妹妹一樣，讀書、找工作、嫁人，像許多平凡的女孩一樣，在那個時代，在新舊交替間，過一種屬於自己的普通生活。

可是，顧曼璐是姐姐，顧曼楨是妹妹，所以，姐姐承擔，妹妹享受。

有了姐姐在前面頂著，顧曼楨擁有了自由選擇的機會。

她可以選擇喜歡的職業，也可能擁有心動的愛人。

哪怕她身上，也會承擔一些家庭的生活壓力，但是，相比顧曼璐而言，她顯得更自由、更坦蕩。

唯一讓她不願啟齒的，也就是姐姐做“舞女”的身份。

她的自信、自立、自足，以及她像鮮花一樣的未來，顧曼璐也曾經希望過。

對此，顧曼璐是嫉妒的，哪怕她們是親生姐妹。

從始至終，顧曼璐都知道，祝鴻材不是個好東西，她嫁給祝鴻材，也不過是一時之氣，為了藉助祝鴻材的勢力，撐起自己內心的尊嚴，繼續在家人面前，保住她頂樑柱的身份。

顧曼璐表面上性格暴躁直率，在職場上，也不懂如何去處理人際關係，但是，久經風月場的她，對男人哪怕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拿捏，至少也有基本的判斷。

祝鴻材的套路，並不高明，無非是捨得花幾個小錢，把自己吹得像富豪一般，對顧曼璐也願意貼著笑臉哄幾句。

多年的舞女生涯，早已讓高傲的顧曼璐變得自卑，她根本不敢想象和奢望，能有家世好的男人看上她。

所以，像祝鴻材這樣的男人，錢不是很多，也有點人脈，能夠時而給她一點笑臉，願意聽她呼來喝去，哪怕她清楚的知道，祝鴻材並不是值得依靠的良人，也願意矇頭扎進去。

祝鴻材對顧曼楨有不良企圖，她早已洞悉，也曾多次提醒祝鴻材，不要打妹妹的主意。

為什麼一直依靠姐妹的良知、親人的感情，在保護妹妹的顧曼璐，會親手將妹妹拉進她悲慘的婚姻中？

讓妹妹代孕，不過是一個理由罷了。

真正讓顧曼璐寒心的是，奶奶和母親居然要撮合張豫謹和顧曼楨。

要知道，張豫謹是顧曼璐內心僅存的一點尊嚴，就連這一點保留，至親的人，也企圖去破壞。

毀掉顧曼楨，並不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婚姻，而是她最後的尊嚴，也是她對親人的報復。

03 人性之下，誰又不是在千瘡百孔中求全

活在這樣的環境下，誰又能坦蕩地去指責顧曼璐的自私呢？

年紀輕輕的她，為了養活一大家子人，她不惜拼掉自己的名節，等同於豁出命去賺錢。

供奶奶和媽媽養老，供弟弟妹妹讀書成人，而她自己，容顏老去，芳華不在，留下是日漸蕭條的身體，以及旁人對她唾棄的眼光。

就連她的親弟弟，對她“舞女”的身份都覺得可恥，甚至公開對她表示不滿，認為她為全家人丟臉了。

她的奶奶、母親，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整天受到周圍人異樣的眼神，同樣也會覺得這個孫女、女兒丟人。

就連家裡受過新式教育的顧曼楨，對姐姐的身份，亦是不可以對人言。

他們一邊接受了姐姐給予供養之恩，一邊又對這個用身體、名節換來生存機會的姐姐，感到不恥。

這一切，顧曼璐都有深切的體會。

該去指責親人的冷漠與故作高尚嗎，不能。

人言可畏，又有幾個人，能經受住“人言”的考驗呢？

活在當時的情況下，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不易。

無論在哪個年代，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於顧曼璐，她自尊要強，希望能成為家人的依靠，讓家人過上人前光鮮的生活，所以，她選擇了做“舞女”，代價便是自己一生的清白與幸福。

於顧曼楨和她的家人而言，承受了姐姐帶來的“福利”，就不得不忍受外人異樣的眼光。

顧曼璐和顧曼楨最大的不同，是顧曼璐一直在掙扎，顧曼楨一直在接納。

顧曼璐面對自己不幸的人生，硬生生要在自己柔弱的身體上，披上堅硬的鎧甲。

顧曼楨則不同，她同樣自尊要強，在遭受到姐姐的欺騙，祝鴻材侮辱後，她痛苦掙扎之後，對深愛的戀人沈世均說：

“我們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的，只能放下。

不要去考驗人性，也不要去挑戰人性。

作者簡介：媽小咪。多平臺簽約作者，女性勵志作家。領略世間情感，解讀人間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