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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由 歷史故事薈萃 發表于 影視2023-01-31
簡介我不知道趙士程是什麼時候看到這闋詞的,不知道他及他的皇族當時的反應,可以確定的是,他沒有派人去擦那闋詞,也沒有報復處在落魄之中的陸游,對唐婉,也還一如既往的好

還記得前生盟誓什麼歌

《釵頭鳳·紅酥手》

陸游 〔宋代〕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喜歡詩詞的人,誰不熟悉南宋詞史上兩闕著名的《釵頭鳳》?詞裡的憂傷纏綿,詞裡的絕望無奈,像一柄柔軟卻鋒利的長長的利劍,深深扎向身後的八百年曆史,紮在後世每一個讀者的心頭,我們疼痛的長嘆,一聲聲綿延不止。

陸游和唐婉,兩闋詞的主人,他們的婚姻初看起來,是多麼好的一場天作之合。

唐婉小時候,正缺玩伴,年齡相仿的表哥陸游從遠方來了,他們一家為躲避金兵南下輾轉逃到山陰(今紹興),投奔唐婉的父親唐誠。

美麗的唐婉溫柔聰慧,善解人意,並且與陸游一樣喜讀詩書,從此二人朝夕不離,每天騎竹馬弄青梅,讀詩誦書。待到後來,情竇初開的他們越來越覺得情投意合,花前月下流連唱和,一個是芳心暗許,一個是非她不娶。

陸家人看在眼裡喜在心裡,送了兩隻家傳的金釵作聘禮,之後,二人水到渠成結成連理。一個是才子,一個是才女,又是青梅竹馬親上加親,那是頗受旁人祝福和看好的天作之合。

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但婚後一年,天作之合出了意外,陸游休了唐婉,並很快另娶王氏。他們的婚變,在山陰掀起一股巨大的風浪,不大的小城裡人們相互轉告,流言四起,紛紛猜測傳播其中因由,直到八百年後的今天,箇中因由,依然是愛詞之人關注的焦點。

唐婉究竟犯了什麼錯,竟要被決絕地趕出家門?

史上眾說紛紜,有說二人感情太好致陸游無心仕途,有說唐婉結婚一年還沒生育,有說她性情耿介不會討婆婆歡心。。總之,就是史書上的四個字:不當母意。

母親不喜歡,母親相逼迫,陸游才寫下休書,並按母親安排另娶王氏。乍一聽來,彷彿他也是受害者,可轉念想想,心裡總覺得彆扭,母意不當,就沒有其他辦法解決嗎,怎麼忍心親手寫下休書將她推出家門?如此決絕,讓唐家顏面何在,唐婉情何以堪?

據說在另娶王氏之前,陸游也與母親有過鬥爭,曾另築別館把唐婉藏在那裡,不久後被母親發現,又把他們驅散了。

且不說作為姑媽的婆婆如何心狠,只說陸游,他對唐婉的感情自此就斷了嗎?

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從後來的生活看,能沙場領兵千里馳騁,他自然不是性情懦弱之人,為了心愛的女人,為何不能嘗試繼續鬥爭呢?

絕過食嗎,割過腕嗎,考慮過私奔嗎?……最不濟的,不要如此迅速另娶,總可以吧?

又一年過去,陸游的新妻已經生下孩子,得知訊息,痛苦的唐婉徹底絕望了,木然地聽從了家人的安排,同意改嫁前來提親的趙士程。

趙士程是什麼人?他是南宋宗室,貴為皇族位列三品,還是一個博學多才的讀書人,即使唐婉未嫁時,能許配這樣的人家,也算對得住她了。

趙家也居住在山陰,趙士程還是陸游的好友,據說唐婉未嫁時,他就已對她暗戀多年,只因唐陸二人早有婚約,才一直沒有機會表露心跡。

唐婉被休,尚未婚配的他心疼不已,情壯士氣,絲毫沒有介意世俗和家族的非議,不斷上門提親,直到陸游另娶生子,唐婉同意再嫁,他才把心中的女神隆重地迎到身邊。

痴情的趙士程性情忠厚又寬容大度,他知道唐婉心中還有放不下的感情,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捧著她,他認定,假以時日,定能趕走住在她心裡的陰影,定能焐暖那顆冰涼的心,讓它為自己鮮活起來跳動起來。

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轉眼就是五個春秋,多情的趙士程依舊信心滿懷,他幾乎看到了黎明前的一絲曙光。可惜,這一切努力,卻因陸游的到來而付諸東流。

另娶的陸游後來外出求仕,幾年未歸,在與唐婉分別後的第八個年頭,他灰頭土臉地回來了,據說因為被秦檜迫害,殿試落第求仕無門。

那個時候,他的心情是極其苦悶的,為了排遣,一個晴好春日,他到沈家花園遊玩散心,並在那裡巧遇故人——在園中水榭用餐的唐婉夫婦。

這是一次悲情的相遇,一次轉折的相遇。接下來發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唐婉想去問候,豁達的趙士程沒有阻攔,併為之斟了一杯酒。

出乎趙意料的是,陸游喝下那杯黃騰酒後,卻趁著酒意詞性大發,在沈園的粉壁上當眾題了一首詞,就是文章開頭那闕有名的《釵頭鳳》這闋詞!

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在我還不深知陸唐之戀的少年時期,每每讀來,都覺得憂傷徹骨,都為陸游的痛苦無限傷感,而當明白其時境況之後,就對他滿是厭惡和鄙夷。

沈園題壁,說起來風雅,但沈園是什麼地方,那是山陰的城市公園,每天遊人往來如織布穿梭,把一首給唐婉的情詩寫在一座城市的公共黑板上,是要給誰看?給趙士程嗎,給找不到八卦新聞的全城人民嗎?

我不知道趙士程是什麼時候看到這闋詞的,不知道他及他的皇族當時的反應,可以確定的是,他沒有派人去擦那闋詞,也沒有報復處在落魄之中的陸游,對唐婉,也還一如既往的好。

可是,這闋詞,卻為多情的唐婉埋下了死亡的伏筆,也為趙士程的後半生寫下了淒涼的預言。

第二年春天,唐婉再遊沈園,見到了那闕醒目的詞,細讀之後,撫壁大哭。

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我不知道她初次看到還是重新溫習,只知道這首詞的表現力,無疑會讓她想起青梅竹馬的舊時光,想起琴瑟和諧的好日子,會重新體味後來撕裂一樣的分離,會撕裂她幾千個日子來努力癒合的傷口。她不能自抑地失聲痛哭,並提筆懸腕,於粉壁之上和了一首《釵頭鳳》:

《釵頭鳳·世情薄》

唐琬 〔宋代〕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如果說陸游的《釵頭鳳》是一首公開的情詩,是一把長劍刺中了唐婉的心,那麼唐婉的這闋詞,就是自制的一把匕首,用盡全力扎向自己的胸口。

試想,一個有夫之婦,如此聲勢浩大地與前任丈夫公開唱和談情說愛,她擺出的,就是一種自絕於世的姿勢,自絕於趙家唐家,自絕於明天的太陽。

果然,唐婉回到趙家,就抑鬱成疾一病不起,半年後,一個西風蕭瑟的秋日,合上眼離開了。

深愛多年的女人就這樣走了,近兩千個日子的朝夕相顧,換來的卻是她的“難難難”“瞞瞞瞞”,是她的“怕人尋問咽淚裝歡”,趙士程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他沒有說,歷史也沒有說。

關於趙的史料很少,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默默的,默默地暗戀,默默地看著唐婉嫁人,看著她被驅逐,又默默地看著她成為自己的妻子後,還為另一個人鬱鬱寡歡。

他默默地疼惜她,默默地溫暖他,以點燃自己的心為代價。他以心為油,為心中的女神點亮了一盞愛的燈火,而她,卻向暗處而行。

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憑趙士程的學識修養,他肯定也會填詞,也會寫漂亮的情書,可他什麼也沒有寫。詩詞能做什麼呢,情到濃處,語言是無力的,文字是蒼白的,他拿出的是忍耐和等待,不計較藕斷絲連,不計較情敵題壁,他默默地等待,只盼能等來希望中的花好月圓。

終於,他等來了,卻不是設計好的方式,他等來的是唐婉的白骨。就像當初的迎娶一樣,他把她隆重地葬進土裡,之後便是長長的守護。

年輕的他再也沒有娶妻,只默默無言地,守著唐婉的青冢,孤獨地來,孤獨地去,從春到夏,從秋到冬,直至發如白雪,直到也與唐婉一樣,默默地躺進土裡。在土裡,他和她,終於是化為一處,誰也拆不開了。

與趙士程的沉默相比,與他的守護相比,陸游的那闋詞,到底該如何評價呢?

詩詞裡流露的感情,常常是靠不住的,詩人筆下,三尺白髮能成千丈,纖弱小草能成森林,陸游心中,真有那樣“錯錯錯”“莫莫莫”的痛悔嗎,用慣的甩也甩不掉的文學手法罷了。

不管不顧地把她推出家門,等到羅敷有夫使君有婦,又在她面前賣弄眼淚,怎麼看都覺得虛偽。況且,朋友妻不可欺,這是君子之道,趙士程待他不薄,怎麼可以對朋友之妻公開示愛?

沈園相遇,他不過是心情低落無處發洩,順手借了當年的金釵,抒發今天的政治失意罷了。一闋詞殺兩個人,毀了唐婉的命,也毀了趙士程的大半生。

玉骨久成泉下土,傷心人變成苦守孤墳的幽靈,而陸游呢?

世人只記得陸游的《釵頭鳳》,卻不知趙士程對唐婉的深情

此時,他正享受著自己的精彩人生,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並且家室興旺,生了八個孩子,一口氣活到八十六歲。

晚年的陸游,當是被愧疚折磨得心下難安吧,他多次重回沈園,憑弔唐婉。“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他對唐婉心存虧欠。可對趙士程呢,心裡有過虧欠嗎?他詩裡文裡沒有提過。

我為那個默默無言的人惋惜,他一直都活在背後,活在陸游的陰影裡,生前是,身後也是。

我更為唐婉惋惜,滿目山河空念遠,哪如憐取眼前人?她沒有珍惜他,沒有給他機會,也沒有給自己幸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