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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口,夢想的開端

由 中國教育新聞網 發表于 音樂2023-01-28
簡介起初略有遺憾,但轉念一想,國家日新月異,人們安居樂業,溪口這條小溪也一定會迎來水清岸綠的又一春

一樣的夜一樣的雨什麼歌

溪口,福建省莆田市涵江區的一個小村莊。正如它的名字所示,一條靜靜的小溪從這裡穿流而過,滋養著兩岸一代又一代的溪口人。30多年前,剛走出大學校門的我,在溪口開始了自己的教學生涯。

那是一個豔陽高照、荔枝飄香的日子,一輛莆田土產的三輪農用摩托車載著我和簡單的行囊,在土石築成的村道上顛簸前行。爬過一座古老的石拱橋,一幢白牆紅瓦的雙層農舍迎面而來,這在當時是相當好的房子了。房前的院子裡一架絲瓜長得正歡,綠色的葉子襯著黃色的花朵,看上去生機盎然。又經過了兩座小橋,便來到我的“新家”,那條靜靜的小溪就從家門前緩緩流過。

“新家”落戶在愛國華僑程文鑄的故居,是一座雙層磚木結構的建築,典型的莆田傳統“四目廳”(中間一個大廳,大廳左右兩邊一前一後各兩個房間)。我與另一位教師共用一間不到12平米的“後房”,靠北面的一扇窗戶採光。就在狹小陰暗的房間裡,我們備課、刻蠟版、改作業、與學生聊天,忙得不亦樂乎。

上課是在距離住處不遠的另一戶僑屬房子裡。新蓋不久的雙層磚石樓房坐北朝南,左右各有一排廂房,中間是一個鋪著紅磚的院子。雖然不如程氏祖屋大,但已經用上了鋼筋水泥,在保留傳統建築外觀的同時,又體現了時代的特徵。這座樓上下兩層的大廳就是教室,課桌椅把大廳塞得滿滿當當,講課時背幾乎貼著黑板。在這間簡陋的教室裡,我們一邊津津有味地教書育人,一邊品嚐著人生的酸甜苦辣。

生活條件自然是比較艱苦的,不過這裡的生活也別有一番樂趣。

門前的小溪,荔林夾岸;岸邊平疇沃野,廣闊無邊。一座古老的石橋橫臥溪上,石欄石板古樸自然。橋頭是一株古榕,須三四人方可合抱。近處古橋古樹相映成趣,遠處青山疊嶂起伏連綿。課餘閒暇,或漫步河邊,或斜躺樹上,看藍天白雲,聽蟬鳴鳥叫,倒也悠然自在。傍晚時分,與學生結伴走在鄉間小路,但見炊煙裊裊、老牛暮歸、孩童嬉鬧,落日餘暉映得河面波光粼粼,潔白的水鴨排著整齊的方陣在水中暢遊,曬在路邊的麥秸散發著太陽的味道。月光皎潔的晚上,遠山近屋猶如剪影,蛙鳴犬吠讓鄉間顯得更加寧靜。輕輕地落腳在月光染白的路上,真是什麼都可以想,也什麼都可以不想,只管靜靜地享受月色。

四季的景色也很美。

春日,時而煙雨朦朧,時而陽光明媚。油菜花和芥菜花綻開了一片金黃,田野裡的秧苗鵝黃嫩綠。棋盤般整齊的水田裡,犁田的牛、插秧的人,還有一行行筆直的秧苗,構成了一幅閩中水鄉特有的水彩畫。

夏日,挺拔的黃麻支起了一片片南方的青紗帳,米黃色的牽牛花似乎在吹奏歡樂的成長之歌,荔枝樹綴滿了紅豔豔的果子,給村裡帶來幾分喜慶的色彩。人們划船採收荔枝,船在水中緩緩而行,籮筐裡的荔枝漸漸堆成小山,掛滿汗珠的臉龐笑意盈盈。

秋日,天更藍,水更綠了,沉甸甸的稻穗給大地披上了金黃的外套,門前牆角的菊花也五彩繽紛地開了起來。

冬日,房間裡還是又暗又冷,乾脆到室外享受暖暖的陽光。走在窄窄的田埂上,看綠油油的麥苗在風中起舞,那麼整齊、那麼柔美,連綿不斷,此起彼伏。直到此時,我對“麥浪”的比喻才有了真切的認識。

難忘的還有小學操場上的露天電影。裹著厚厚的衣服,擠坐在學生和村民之中,在星空下給眼睛“加餐”。等到提著凳子回到宿舍時,臉頰是冰冷的,心裡卻像夜空一樣清朗、喜悅。除了看電影,村裡還時常有莆仙戲演出,每當鼓樂響起,總有學生跑去觀看。我想,這戲劇活化石得以流傳至今,多虧有這些熱愛鄉土文化的“後生仔”啊。

歲月像溪水一樣不停流過。一年以後,學校終於有了自己的校舍,我告別溪口搬到了楊梅山下,但溪口卻一直留在我的記憶中。逢年過節,莆仙戲悠揚婉轉的旋律,是否依舊在村中迴盪?小溪荔林,是否依然清綠如初?老榕古橋,是否安然無恙?還有白牆褐瓦的程氏古厝,是否依然期待著莘莘學子踏上求學的旅途?

幾年前,與當年的學生一起回到闊別30多年的溪口。小河依舊,古厝安好,古橋堅固,古榕枝繁葉茂。流連於當年的校舍,令人無限欣慰也感慨萬端。昔日的平疇沃野早已杳無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現代化的廠房和村民新建的新穎別緻的樓房。起初略有遺憾,但轉念一想,國家日新月異,人們安居樂業,溪口這條小溪也一定會迎來水清岸綠的又一春。

從溪口到楊梅山下,曾經是一個夢想;從楊梅山到溪口,曾經也是一個夢想,一個過了30多年才圓了的夢想。

(作者單位系福建莆田學院)

《中國教師報》2022年11月30日第16版

作者:林慶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