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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維祥專欄|麥季的風

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音樂2023-02-01
簡介打麥場邊的樹蔭下,涼涼的風從遠處不斷給孩童扯來一陣陣遐思,月宮中的嫦娥仙子也會高處不勝寒麼

刺撓呀夠不著呀什麼歌

劉維祥專欄|麥季的風

文|劉維祥 編輯|燕子 圖片|網路

初夏的黃昏,我躑躅於紅牆翠樹間的校園小路上。遠處,傳來陣陣微微的風,暑熱中帶著一絲涼意。驀地,我嗅到了一股味道,不錯,是麥熟的味道。終日伏案首,花盡春已遠,抬頭望田野,又到麥收年。天空中,厚厚的雲團被夏風慢慢絮成了一床碩大的棉被。黃黃的彎月初升,天色昏暗。陣陣晚風驅敬了悶熱。景物年年相似,人事花事皆不同。風雲變幻的天空,還是兒時的那片天空,月亮卻感到不如兒時的圓滿。

記憶中兒時的天空是湛藍的,在金黃的圓月下,雲朵是白色的。打麥場邊的樹蔭下,涼涼的風從遠處不斷給孩童扯來一陣陣遐思,月宮中的嫦娥仙子也會高處不勝寒麼?鄰近的麥場裡,劉蘭芳正聲情並茂地評說岳飛大戰金兀朮。麥香飄萬里,歌聲隨風傳。八十年代初期的人們,填飽了肚子,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喜悅,哪是那些低矮的土胚房所盛了的?無盡的昂揚鬥志和幸福氣息都洋溢到風中,擴散到遠方。

劉維祥專欄|麥季的風

誘扯兒童心思的,還是風中那縷縷瓜果飄香。邀上發小,潛行低伏,宛如村裡露天電影上的偵察兵,匍匐潛藏於瓜園旁的玉米地裡,我們耐心地捕捉著看瓜老頭劉三的鼾聲。那時不懂瓜熟,專揀個大的扭。回來一嘗,白籽白瓤,啃上一口了事。我們是不知疼惜的,倒是劉三第二天見了滿地西瓜的殘骸和旁邊呼呼大睡的頑童,氣得直哆嗦。沒什麼可怕的,大不了回家腚上捱上幾巴掌。反正這個兇惡的老頭跑不快,攆不上我們小孩。只是笨拙的哥哥跑不快,被土埂絆倒,被手裡的鏟子劃傷了腰,至今還有一個傷疤。這倒讓肆無忌憚的我們收斂了許多。天上的星星似乎也比現在多,眨呀眨的,也不知是誰先合了眼睛。

清晨,是葉底的鳥鳴喚醒了我的酣夢。布穀鳥似乎不知疲倦,終日唱著那亙古以來不變的歌謠。我看到了那隻鳥,在枝上和我毫不畏懼地對視。清晨的風,帶著陣陣涼爽,裹挾著草露的氣息。我喜歡扯幾朵麥茬地裡的紫花紅花玩耍。大人們是沒有這閒情逸志的,莊戶人貪得清晨的清涼,揮鐮搶收。我是割不上幾下的,刺撓,腰疼,儘管老人們總說,小孩沒腰,騙人!過了半晌午,樹蔭中的風仍然涼爽,但這涼爽不屬於莊戶人。日頭越毒,麥棵越焦,鐮頭越快,香甜的麥粒,一年的收成,都看這幾天了。莊稼人個個都拼了命。夏陽似火,人們卻在翻場碾場。牽上那頭大黃牛,扯上撇繩,一圈一圈地在週而復始著莊戶人的金黃色的希望。斗笠下是一張張洋溢喜悅的黑臉。

中午的麥場旁邊的大樹下,涼風習習,灼人的熱浪被阻擋在樹蔭以外。“小剛,昨晚又吃了幾個雪白大饅頭?”幾個年輕人在嘻嘻哈哈地扯笑著。小剛新婚的妻子便羞紅了臉,走到場邊,端起簸箕,“撲撲”地簸起秕麥來。小剛嘿嘿憨笑著,這傢伙嚐到了生活的甜頭,心氣兒大著哩,他準備下一年買輛拖拉機,率先在村裡實現農業機械化,不用再受這份碾場的罪。陳三孩騎著腳踏車,一路叫賣而來。“冰糕,冰糕,又涼又甜的冰糕。”這小子會做買賣,專圍著小孩子轉,引出來一陣陣哭鬧鬨叫。這玩意兒貴,一盒紅燈牌香菸,才花9分錢。莊稼人會過日子,這都是血汗錢,哄著小孩不鬧就行!

夏風不過午,過午就不停。夏季的人們喜歡下午的風,碾好場,正適合揚麥。看好風向,莊戶人便一口唾沫吐在木鍁把上,刷刷刷,一氣不歇地揚起來,比賽似的。老陳識文斷字,可惜出身地主家庭,成份不好倒成全了他,地裡啥重活都能幹,竟成了個文武雙全的好莊稼把勢。“兄弟,你這揚場法不對。麥要一揚一溜線,麥糠才會被撇出去!”說著,他叉好身形,掄起木鍁,不消一會兒,麥堆便去了一半。

麥季怕北風。北風一旦刮起來,空中就會變天。濃雲密佈,風勢更緊。人們便會發了瘋似的在打麥場裡打轉,叉耙齊上。一年的收成都在這場裡了,如果不及時堆上垛,一年的口糧就會泡湯。至今猶記得,1989年的麥季,雨水來得特別早。人們還沒顧上收割麥子,雨便滂沱而下,旬日不歇。最後,麥芽都從麥穗上長出。那年鄄城三中伙房的饅頭特別粘,粘牙,不過卻甜絲絲的,吃到胃裡不好消化,我還吃出了一場胃病。

池月開煙樹,微風散朵雲。麥黃聞暑熱,鳥脆隱林深。搖扇遙觀者,喝茶種地人。旬功昔日事,顆粒瞬間屯。我謅著自創的打油詩,思緒卻浮想聯翩:繁忙的麥收季一去不復返了,休閒的人們卻再也找不到八十年代那種昂揚的生活激情。人們個個低頭刷屏玩手機,昔日的一些充滿歡笑的莊稼院落成了空巢。田野旁,有一些老人和婦女還在留守著那塊土地。年輕人都把土地承包給了別人,成了在城市打工的漂流一族。鄉村變得沉寂下來,只有田野的風在陣陣掠過。

劉維祥專欄|麥季的風

作者簡介:劉維祥,山東省鄄城縣引馬鎮中學教師,鄄城縣作協副秘書長,菏澤市作協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中國楹聯學會會員,雪藻蘭襟步蟾宮詩詞創作室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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