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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羊山等五處遼墓壁畫綜合分析

由 西安峰珠玉 發表于 寵物2022-11-28
簡介”在諸多的論述文章中,李逸友先生《論遼墓壁畫的題材和內容)”及(遼代契丹人墓葬制度概說)”兩篇文章概括的最為全面,他結合,90 年代以前所發現的遼墓壁畫,對不同時期遼墓壁畫的內容特徵及漢文化的影響諸方面進行了綜合和考證

獵犬旁和什麼有關

關於羊山等五處遼墓壁畫綜合分析 原作者:邵國田

關於羊山等五處遼墓壁畫綜合分析

內蒙古文物考古 1999 年第一期第98—104頁

遼代繪畫的傳世品甚少,僅耶律信、胡環、胡虔等人的作品流傳於今,其傳下來的作品亦曲指可數。其他的壁畫形式如寺廟、佛塔等也為數不多。因此,遼墓中發現的壁畫便格外引人注目,成了研究遼代繪畫藝術、政治經濟、社會風情的重要資料。自從本世紀20 年代遼慶陵的帝陵被盜經清理的材料公諸於世後,才使世人看到了遼墓壁畫藝術的高超和獨特的民族風格。新中國成立以後,隨著考古發掘和搶救清理工作的進展,又一批遼墓壁畫被發現,其中內蒙古東部區就有近 50 座遼墓繪有壁畫裝飾,並集中分佈於赤峰市和哲里木盟兩地。也由此引起了諸方家的極大興趣,發表了一些專著和論述文章。祝重壽在《中國壁畫史綱》一書中給予遼墓壁畫以很高的評價:“遼代壁畫的主要成就是遼墓壁畫,民族特點很強,特別精采,是中國古代墓室壁畫的最後閃光。從此以後,墓室壁畫就衰落下去了。”在諸多的論述文章中,李逸友先生《論遼墓壁畫的題材和內容)”及(遼代契丹人墓葬制度概說)”兩篇文章概括的最為全面,他結合,90 年代以前所發現的遼墓壁畫,對不同時期遼墓壁畫的內容特徵及漢文化的影響諸方面進行了綜合和考證。

進入 90 年代以後,又一批遼墓壁畫相繼發現,在不到 10年的時間內,已發現的和已搶救清理發掘的遼墓壁畫,無論從規模上、數量上、內容上,還是墓葬跨越的時間上等方面均超過前數十年的總和,這便進一步豐富了我們對遼墓壁畫內容的認識。阿魯科爾沁旗寶山 1、2 號和耶律羽之墓的發現,填補了遼早期壁畫墓的室白。從規格和墓主人級別上,也發現了諸如耶律羽之墓、卒於乾亨三年(981)的韓匡嗣墓”,甚至比之更高一級的慶陵東陵之陪陵屬於國王一級的壁畫墓。內容也較以前更為豐富多彩,展現出眾多人物活動的歷史畫卷。

在赤峰市境內,90 年代以前除慶陵外所見遼壁畫墓僅十餘座,各類人物 100 餘人。後 10 年發現的壁畫墓除阿魯科爾沁旗 3 座外,還有寧城縣鴿子洞,巴林左旗哈巴氣、敖漢旗的娘娘廟等壁畫墓,還有一批壁畫墓未見報導。本期(內蒙古文物考古》集中報導的敖漢旗羊山等五個地點計 12 座墓,加之娘娘廟遼墓均為近年發現的遼壁畫墓,繪有各類人物達 180 餘人。如果將赤峰市全部的遼墓壁畫加以統計,還有近 20 座壁畫發現於近10 年中,所繪各類人物估計有 200 餘人。哲里木盟僅見 80 年代以前的三個地點即庫倫、乃林稿、陳國公主墓計 9 座壁畫墓,近 10 年情況不明。

我們在本期專號的報導中,對每座墓的壁畫作了初步分析,又對每個地點的多座壁畫墓的內容也進行了綜合。在此基礎上,現就五個地點所見的遼墓壁畫材料進行綜合歸納,再與赤峰市的其它地點遼墓壁畫新材料加以比較,以期對遼墓壁畫研究有所裨益。

一、墓葬規模與壁畫內容的關係

過去的研究者一般認為,遼墓依墓主人生前的社會地位之不同,墓葬的規格亦不同,分為帝陵、王陵、大貴族墓、一般貴族墓、低下官吏和平民墓等級別。羊山等五個地點的墓葬材料按上述分級方法,可分為如下四級:第一級,出土木板畫一組的墓。儘管我們尚未見到該墓的具體形制,但依據木門的尺寸便可以推測此墓的規模相當大,應屬於契丹大貴族這一級的墓葬,加之壁畫內容中,描繪的墓主人應是鷹軍統帥,所戴三叉式之冠亦有王者之氣,門吏駕海東青和雄鷹更標明墓主人有著十分顯赫的社會地位。我們暫且將耶律羽之、陳國公主以及韓匡嗣的基歸為這一級墓,壁畫中顯示墓主身份的內容之一便是門吏圖或相當於門吏的侍衛繪於墓門、甬道、前室持有骨朵,長柄兵器、劍等武器,有的多達 4 人。駕海東青者尚有韓匡嗣墓壁畫。樂隊中樂工人數亦在 10 人左右,如耶律羽之墓。

第二級,以羊山 2 號為代表,屬節度使一級的官僚之墓。與 2 號相鄰的 1、3 號墓也應屬這一級。節度使一級的墓應有側耳室,2號墓為單室墓,規格與墓主人身份相比略顯低一些。其它如寧城鴿子洞、哲里木盟的乃林稿及庫倫的幾座壁畫墓當屬這一級別。當然,庫倫 1 號墓單從壁畫內容分析,似略高於節度使一級,尤其是墓道兩壁出現的龐大的出行隊伍,標明墓主人生前的優越地位,但五旗五鼓之封似乎限定了墓主人亦只相當這一級。

關於羊山等五處遼墓壁畫綜合分析

圖一 1羊山1號遼墓天井東璧《散樂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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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2 羊山1號遼墓《西瓜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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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 3 羊山3號墓天井西璧《烹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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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 4 羊山3號遼墓《墓主人宴飲圖》

這一級的壁畫特點是:有執骨朵或扛傘的門吏,有的門吏腰佩長刀,有四至七人的鼓樂隊,即為出行壯威。出行隊伍 10 人左右,有的達數十人,駝車與馬多分繪墓道兩側,無論墓室內(穹廬內)或室外(穹廬外)的宴飲等活動均很講究排場,有的達三、四幅之多。有些能夠代表墓主人身份的場面或器物多繪於天井或墓門以表示是在穹廬外的活動,如五旗五鼓、掌傘、鼓樂、門吏等,以宣耀墓主人之官階及富貴。

在這一級的墓中,屬漢族官員的壁畫中多出現契丹裝束的侍衛、奴僕,有的幾乎與漢人奴僕人數相等。契丹侍者還多出現於烹飪、備飲、護衛等畫面中,漢人則多系樂隊或出行隊伍的成員。在同屬節度使級耿延毅墓壁畫中,繪有契丹門吏 2 人和契丹奴僕 4 人。在羊山 2 號和 3 號墓的出行圖中均為駝車和馬分繪墓道兩壁的畫面。過去曾認為耿延毅是和其妻耶律氏的合葬墓,墓內出現契丹侍從和奴僕形象和其愛好的器物的壁畫,也是順理成章的,反映了民族間的互相通婚,文化上也就互相融合。當我們看到羊山 3 座墓的壁畫中出現眾多的契丹奴僕或侍從,就不難發現,漢族官員墓不是因為墓主人娶了契丹妻子合葬而壁畫中出現契丹侍從和奴僕,或契丹人喜歡的器物,而是因社會等級引起的漢族契丹化所致。即使是屬南京路所轄的韓師訓墓的壁畫也出現遼本土的駝車、馬的出行場面及契丹裝束的門吏,即說明無論是籍家於遼本土的漢人,還是幽燕之地的漢人,均有一個契丹化程度的問題,如韓師訓及韓匡嗣、韓德讓、韓德威等在遼廷作了大官甚至位達王級,他們為能在遼上層社會中站穩腳根並能飛黃騰達,必須改變原漢人的一些傳統習慣,依契丹風俗去生活。羊山 3 號墓的墓主人亦應是漢人卻著契丹服飾,即反映這種史實。

在敖漢旗,與羊山 3 座墓規模相差無幾的遼墓有北三家 1。3 號墓繪有壁畫。其中的1 號墓有前後室和兩側耳室,3 號墓無耳室亦無天井,不見門吏影象,鼓樂隊繪於甬道兩壁。一般門吏繪於鼓樂隊伍之後,因此這座墓的門吏可能繪於室內的門兩側但因脫落嚴重而不存,墓道兩壁的出行場面較壯觀,東壁為出獵圖,西壁繪駝車,人數較多,且有“貸錢圖”,顯示墓主人社會地位和富貴生活。第三級,屬於貴族墓。墓葬的規模中等偏小。從壁畫內容分析,雖然墓主有十分優越的生活環境,但無官階,無須或無資格在天井、藠門、墓道這些屬穹廬外的活動場所描繪出行,護衛來顯示墓主人的身份。因此,即使是遼中晚期的墓,墓道或天井多不繪畫,只在墓室或甬道繪畫。如喇嘛溝墓、七家 1、2 號墓、下灣子1 號墓,均將出行、狩獵、打馬球、野炊等屬於穹廬外的活動內容繪於墓室內。無門吏,各別墓畫門神(下灣子 1 號墓畫神荼、鬱壘二神),有侍從,奴僕在 10 人以上。康家營子墓、皮匠溝 1 號墓也屬這一級別。白塔子墓也應屬於這一級,雖見門吏和出行場面,但墓的規模較小,畫面人數也較少,門吏僅 1 人,樂工也僅1 人,墓主人可能屬於低階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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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1七家遼墓《獵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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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2七家遼墓《獵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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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3七家遼墓《獵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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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4七家1號遼墓《馬球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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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5 七家2號遼墓西北璧《海東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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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6 七家遼墓東北璧《師風圖》

第四級,屬一般貴族的墓或較富有的平民墓。墓規模較小,無甬道或有甬道亦不繪畫。畫面出現的侍從、奴僕在 10 人左右,多為基主人準備食品。下灣子 5 號墓、七家 5號墓,娘娘廟壁畫墓當屬這一級別。在分析墓葬規格與壁畫內容的關係時,我們應該看到許多遼墓是不繪畫的,繪畫者只佔其中的一小部分,遼墓壁畫是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才出現的。也有一個墓主人生前

的愛好和文化修養的問題。如文人雅士、寺院高僧等生前就喜歡繪畫,便將生前的愛好繪於墓中。因此,墓葬的規格與壁畫內容的關係不是絕對的。

二、墓之時代早晚與壁畫內容的變化

羊山等五批壁畫材料中,木棺畫一組應列為偏早,也應屬於遼代中期或早期偏晚的壁畫,因為在遼中晚期多不在墓棺繪畫,棺之形制亦有變化,木棺繪畫是遼早期的墓葬特徵之一。再如門吏駕鷹也應是早期壁畫墓特徵之一。韓匡嗣的墓壁畫門吏一駕海東青,一牽狗。克什克騰旗二八地 1 號墓原報告認為是早期”,也有學者認為是中期墓,但從出土的陶瓜稜罐和銀折肩壺看,其時代與敖漢旗沙子溝遼墓相當,當為早期偏晚。更早的遼代壁畫墓為寶山 1、2 號墓、耶律羽之墓和韓匡嗣墓,使我們看到了遼早期墓室壁畫的具體狀況,不僅取材於中原的一些繪畫內容,

如寶山2 號墓的寄綿圖,高逸圖、誦經圖、降真圖,一些植物如竹林等,還保留著濃厚的唐代繪畫風格,有出於唐代宮廷畫家之手的可能,此例說明了唐代繪畫藝術對遼早期繪畫影響之深。但從這座墓中的總體內容看,遼國本土的繪畫特色十分明顯,如畫馬、羊、犬弓箭,一批契丹服飾的奴僕、侍從。早期的契丹男僕髡髮也只剔去頭頂一小部分,且不如晚期髡髮將髮辮起來。應該說,是晚唐、五代的中原畫家影響了契丹早期的繪畫藝術,才出現了像耶律倍這樣的大畫家,才出現遼墓早期壁畫的藝術風格。

在耶律羽之墓中,還出土有銅鎏金的海東青、武士像、日、月等鏨刻飾件,原報告認為是釘綴於小帳上的。如果將這鏨刻圖案的鎏金銅像拼在一起考慮,便是一幅有崇拜意義的鏨刻畫。日、月代表契丹人的天上之神,武士像表明他們的尚武精神,鷹是他們的戰神,即與《蒙古秘史》所載蒙古早期的戰神與民族魂相一致。再與木板畫中的鷹軍圖相比較,兩者所表達的內容是一致的,鷹軍圖有鷹旗,日月旗,是這支部隊的軍徽,是遼早期鷹軍的影象。羽之墓的鏨刻鎏金群像也概括了鷹軍的主要內容,因此,它們便不是普通的飾片了,應看作遼早期壁畫中的具有崇拜內容的壁畫工藝之一。也如寶山 2 號墓人物貼金鉑的工藝手段一樣,是著意加工的。

至早期偏晚,遼墓壁畫脫離了唐風,本民族的畫多起來,這一階段寫實性很強,克什克騰旗二八地遼墓畫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作。石棺兩壁一側是遊牧的畜群和一隻文豹,一側是卓帳氈車,草原風光和遊牧狩獵的契丹生活表現的十分真實。木板畫鷹軍圖選擇的是戰爭題材,這與同一時期墓葬中多隨葬兵器是相一致的。二八地 1 號墓壁畫中無門吏之護衛,其墓主人的社會地位自然比耶律羽之,木板畫一組的墓主人低一些,羽之墓的門吏圖是兩個身披鎧甲頭戴盔胄的武士像,他們不是象後來所繪的神像,應是當時門吏的具體寫照,類似肖像畫。木板畫之門吏也應屬當時門吏的具體寫照,不僅駕海東青和草原雄鷹,尚握長柄戰斧。這兩座墓的門吏均顯得十分威嚴,望之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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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 1 下灣子5號遼墓東壁《煮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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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2 下灣子5號墓東壁《備飲圖》

羊山等五個地點壁畫墓中其餘四個地點的 11 座墓中,羊山 1 號墓考定為中期偏晚,七家 1、2 號墓、下灣子墓以及皮匠溝 1 號墓均屬中期偏晚,或晚期偏早。這一階段是遼之鼎盛時期,墓中壁畫也反映出如打馬球,圍獵,宴樂等代表太平盛世的內容,也出現許多反映中西關係的題材,如胡床、胡瓶、西瓜、石榴,舞獅、斜合裡皮高筒靴。出現了基穴壁畫藝術的鼎盛期。遼中期的聖宗、興宗兩帝都是大畫家,史載聖宗“好繪畫”,興宗“善丹青”,所繪天鵝栩栩如生,成為南朝內府所藏的珍品。而前幾帝,不是“善騎射”,征戰於疆場之上,就是沉醉於酒宴之中。聖、興兩帝則是漢文化修養非常之高的文人皇帝,書詩琴畫無所不通,他們的愛好和提倡,必會促使全國畫風日盛,畫技提高,也會產生一批契丹畫家專門從事壁畫藝術創作,這是中晚期壁畫內容豐富、畫技提高的主要原因。

到晚期,墓穴壁畫出現了格式化的內容,顯示出生活平靜安逸,如門吏,不見早期之神聖卻現和祥之容態。在繪畫內容、墓葬規模上也出現與墓主人身份不相符的現象,如羊山 2 號墓的墓主人是節度使一級的官員,不僅墓葬建築規模較低,壁畫中的出行隊伍也不如 1 號墓那樣有生氣和氣派,人物稀少而懶散。白塔子遼墓規模較小,墓主人充其量亦不過是鄉級小吏,但卻有門吏、馬、駝車出行場面,顯示出遼晚期埋葬制度的混亂。這一階段的一般貴族墓壁畫卻有提高的現象,如最晚的喇嘛溝遼墓及下灣子 1 號墓表現的內容卻相當豐富,在繪畫的技法上也出現了

重大變化。以往的壁畫人物多為以上下來表示遠近,人物、馬多為一個平面上立成一排,包括帝陵之東陵所繪 70 餘人均在一度空間內。也有采取散點透視技法如克旗二八地 1號墓壁畫中的牧群羊、牛均是以散點透視來表現。到了晚期,人物前後交錯成排,壁畫出現二度或三度空間設定,人物多達三層併疊錯出現,顯示出廣闊的層面,如喇嘛溝墓壁畫人物達三至四層,馬首左右各立一人,近處又有一犬相隨,層次變化合理,安排得當。

在分析遼墓壁畫的早晚變化時,使我們看到,遼早期至統和年間,屬於契丹、漢族的官員大吏的墓按級別本應有壁畫裝飾而未見,如沙子溝遼墓屬遼早期中型偏大的墓以及與之鄰近的姚家溝 2 號墓的墓主人耶律元寧死於統和十六年,爵至檢校太尉官達中臺省左平章事,還有英風溝 4、5 號墓相當於遼代中期的墓其規模也相當於節度使以上的級別,並出土銀質文房四寶及其它銀、玉等器,但均不繪壁畫。遼早期所見壁畫墓也只在遼上京附近的宗室和達官貴胄的有數的幾座墓。至遼中期偏晚以後,壁畫墓比例驟然增大,且擴充套件到一般貴族墓。究其原因,大致有二:

其一,是經濟和文化繁榮的體現。遼早期耶律阿保機和太宗耶律德光從幽燕掠來大批漢人,其中也包括一些晚唐的文人、畫家。至五代時,中原割劇出現,北方的遼國卻處於一個相對穩定經濟發展的時期。一些大貴族墓中也承襲了唐代傳統在墓中繪畫的作風,此時也只有宗室成員或貴戚的墓方有可能繪畫裝飾。至遼中期的“澶淵之盟”以後,遼宋和好,遼國進入了和平穩定時期,經濟、文化也隨之快速發展。皇帝倡導,興一代繪畫之風,便使繪畫藝術體現在建築的各個方面,慶陵之東陵便是突出的一例,此舉自然也會影響到全國。反之,遼中期以前至遼早期偏晚這一段壁畫墓見稀少,也便因為戰爭頻繁,國力不強所致。

其二,與遼廷推行的埋葬制度變革有關。

遼聖宗於統和十年(992)下詔:“禁喪葬殺馬,及藏甲冑、金銀器玩”。興宗於重熙十一年(1042)下詔:“禁喪葬殺牛馬及藏珍寶”@,又於重熙十二年(1043)重申:“世選宰相,節度使族屬,及身為節度使之家許葬用銀器,仍禁殺牲以祭”。三次禁令內容基本相同,說明了遼廷的決心,也說明這樣的變革難以推行。

“金銀器玩”由燒製的三彩器代替下葬,原殺牛、馬等牲畜、藏冑甲等,則無法以三彩器代替以葬了。葬馬、牛、冑甲是表示墓主希望在陰間仍過著如生前的遊牧狩獵和戰爭生活,這些內容恰是契丹貴族墓主們生前生活的主要部分。如想在另一個世界裡過著如生前的生活,用繪畫將墓主人生活習慣和興趣,社會地位和環境直接繪於墓中,便是最好的一種表現形式,這似是遼中晚期壁畫較前迅增的歷史背景。這階段的壁畫為更多地表現墓主人的生前生活狀況,便充分地利用空間,重要人物的墓葬壁畫,由墓室擴充套件到甬道、墓門,天井、墓道,並在不同的位置表現不同的活動場合。慶陵之東陵壁畫中的百官契丹小字榜題即是當時朝中重臣的名字,是他們的肖像畫,足以說明遼墓壁畫的寫實性。因此,也形成了遼墓壁畫內容豐富翔實,作畫嚴謹無華,畫風豪放大氣,墓與墓之間壁畫的內容相近但不重複的獨特風格。

由此,也應該說,遼之三彩陶瓷器和遼之中晚壁畫是在同一種歷史背景下同時發展起來的兩種藝術品。

三、契丹與漢族墓壁畫內容之異同

如果按族別區分,這五個地點可分為契丹墓和漢族墓兩部分。

1。契丹人墓。

比較明顯的有七家、喇嘛溝兩處墓地和出土的一組木板畫墓。

2。漢人墓。

下灣子和羊山兩處墓地。

原報導的敖漢旗境內 6 座壁畫墓中,有文字材料出土確證明是漢人墓的有白塔子遼李姓家族墓地。根據出土文物和葬式等能夠確為契丹墓尚有皮匠溝 1 號墓、康家營子、娘娘廟兩座遼墓。北三家 1、3 號墓在整理時,我依據壁畫內容認為是契丹人的墓,現在看即無出土文物、又無屍骨出土應屬火葬墓。尤其是羊山墓地發現以後,倒有理由認為這一墓地應是漢人的家族墓地。從這兩座的規模看,墓主顯系具有一定的官階,又是火葬墓。武安州又是漢人的集居區,遼國又有在外當官死後返歸祖塋的習俗,因此這兩座確定為漢人墓的理由更充分些。由此也得出一條道理,不能依據壁畫來確定墓主的族屬,應該依據出土文物、葬式來判斷那些沒有文字資料出土的墓之主人的族屬。

由於遼中晚期民族間的文化融合,其中契丹接受漢文化和漢人契丹化的程度不斷加強,故在不同族屬內壁墓畫中去尋找區別是很困難的。但如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它們之間仍存在著若干的不同。尤以契丹墓壁畫顯現的民族特點更為突出,即畫面中總有他們生前喜歡的動物,如馬、犬、海東青。敖漢旗遼墓壁畫中所見海東青,獵犬的畫面均在契丹墓中,即康家營子遼墓的室內東西兩壁各畫一駕紅色海東青的侍從,七家 2 號墓一對灰色海東青棲於“玉山”之上,喇嘛溝的備獵圖中長者駕紅色海東青,木板畫中的門吏各駕海東青和雄鷹。還有他們生前所喜歡的活

動,如打馬球,狩獵、角骶等;他們所喜歡的武器,如弓箭、戰斧等;他們固有生活方式,如利於遊牧生活攜帶方便的矮桌、三足鍋等。所有這些無不與他們的生產與生活有著直接的關係。

所謂漢人契丹化,多為漢人中的上層人物的契丹化,故越是生前社會地位較高的漢人官僚貴族在墓中壁畫所見的契丹族生活內容越多,僅羊山 1 號為例,出現瞭如胡床、長鏈壺、契丹人樂隊、奴僕、侍從等契丹化內容,但仍見漢人喜歡的適宜於室內擺放的高腳桌,竹箭,以及太湖石、牡丹等。這種區別越是規模小的墓,壁畫表現的越明顯,如下灣子5號墓的穹窿頂所繪的是四神圖,而不是如契丹人的墓繪的是打馬球,圍獵的畫面。1號墓壁畫所繪的墓主人是漢人,奴僕也是漢人,所繪門神也是漢人繪畫中常用的神題材,雖畫一犬,但不是獵犬,是看家護院之犬,描繪的是定居的農家莊園景象。

遼境佛教盛行,在中晚期的墓葬中,契丹人下葬時不火化屍體,只是在繪畫中子以表現。如喇嘛溝墓室內墨書經文、七家 1 號墓的頂部繪覆蓮。漢人墓多火化屍體,這也是四處墓地中契丹與漢人墓又一明顯的區別。在已往的報導中,除敖漢旗武安州旁白塔子等遼壁畫墓確屬漢人墓外,內蒙古東部區所見的壁畫墓多為契丹貴族墓葬,並集中分佈於赤峰北部的大興安嶺南緣一帶山區耶律氏和韓氏大墓中及哲里木盟南部努魯兒虎山東段屬懿州投下州簫氏駙馬、公主墓中。出土墓誌等文字材料證明確屬是漢人壁畫墓佔比例很小。因此,羊山、卜灣子兩處漢人墓

中的壁畫便顯得十分珍貴,是研究遼代腹地漢人契丹化的重要資料。綜觀之,在同一時期的同一官階的漢人墓,無論是基室營造規模上還是壁畫內容,氣勢上,照上述兩地契丹人墓均略遜一籌。

關於羊山等五處遼墓壁畫綜合分析

圖四 1 喇嘛溝遼墓《春獵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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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四2 喇嘛溝遼墓西璧《春獵圖》

四、區域間的墓葬壁畫比較

如果把清理的四個地點的墓葬按其所在州縣歸屬進行比較,也可看出一些地域間壁畫的區別,顯示出繪畫風格、文化特色和漢文化影響等差別。這些,越是一般貴族的墓,反映的差別越明顯。

四個地點分隸於金源縣、武安州、降聖州三地。在武安州境內尚有白塔子、北三家、喇嘛溝,娘娘廟四個墓地。發現後未作清理尚有韓家窩鋪遼墓,出土大安三年石經幢,是漢人的墓地及喇嘛板遼壁畫墓。@康家營子遼墓在永州境內,而皮匠溝墓地當屬川州所轄。

金源縣 3 座墓的主人在外面作官,死後歸葬於祖塋,故壁畫不見得就是當地人所繪,也可能請另一地的繪畫者來繪製。如果是金原縣城內的畫家所繪,則顯示了較高水平,這裡是析京民而置縣,也有可能所析的京民中有繪畫高手,我們從石經幢座和蓋的刻制水平較高,所用的砂岩即取於本地,也許就是本地工匠所刻來看,壁畫的繪畫者出於本地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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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五 1 遼墓板畫《門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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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五2 遼墓板畫《鷹軍圖》

武安州之周圍所見的數座壁畫墓,總體繪畫水平較高,無論大小墓作畫十分認真,顯示此州城在遼代開發最早,並先後移入三批漢人定居於此,漢文化水平很高的實際。最有代表性的是北三家 1 號墓和下灣子 1 號墓的壁畫,前者的墓主有一定的官階,後者則是一般貴族墓,就是當地的畫家為居住在當地的人的墓穴作畫。這兩座墓的壁畫可稱得上遼代晚期壁畫中畫技最高的,而且在內容上漢文化因素很濃。就是明確為契丹人的墓,如喇嘛溝墓,雖畫技略差,但顯示出繪畫者有較深的寫實功底。

我們再來看其它兩處,如七家,康家營子等墓,畫技的總體水平不如武安州範圍內的壁畫高,畫風上給人一種桀驁不馴的感覺,說明這些州城居民似以契丹人為主,繪畫者本人也可能就是契丹人,如善畫馬、犬,這是契丹畫家的共同風格,如耶律倍,胡氏二兄弟即以善畫馬而聞名。

如果再更大的範圍去比較,似乎更能看清楚遼墓壁畫地域上的差別,如屬遼南京地區的宣化下八里張氏墓地所見壁畫,其風格和內容與遼國本土的壁畫相差更遠。那裡儘管也畫契丹奴僕,一些器皿也屬遼國的,但不見如車馬出行、駝車、圍獵、放牧等場面,出現流行於宋境的男裝女樂舞,更接近宋風。就在遼南京地區的張氏與韓氏兩墓地,由於契丹化程度不同,壁畫內容也出現了明顯的差別”。

一個地區與另一個地區去比較墓穴壁畫的區別,從總體去觀察產生區別的原因既有民族習慣的不同,也有地區間文化傳統的因素。同屬遼國本土,屬於投下州的懿州與漢人開發較早的武安州的遼墓壁畫相比也有一些差異。同屬契丹族,如果我們將上京周圍的皇族大墓的壁畫與屬後族的簫氏墓的壁畫去比較,也應存在內容上的差別。但這種比較是應在同一時期同一社會地位之間進行方有意義。墓與墓之間的差別是多方面的,繪畫者的水平也高低不一,現在尚很難分辨出每座墓的繪畫者是契丹或是漢人畫家。

總之,我們透過上述的綜合比較,以圖歸納出遼墓壁畫的發展軌跡,確定其在遼諸藝術門類中的獨特地位。但僅限於一個旗的壁畫材料,這種對比分析自然會有片面性,甚至有錯誤的認識。故僅供同仁在分析這批壁畫時的參考。

註釋

①文見《內蒙古文物考古)1993 年 1、2 期

②文見《內蒙古東部區考古學文化研究文集》

③內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內蒙古赤峰寶山遼壁畫墓發掘簡報》,《文物)1998 年 1 期。

④內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耶律羽之墓發掘簡報),(文物》1996 年 1 期。

⑤巴林左旗博物館調查材料,金永田先生見告。

⑥巴林右旗博物館調查材料,計連誠館長見告。

⑦頂春松:《克什克騰旗二八地遼墓》,《內蒙古文物考古》1983 年第 3 期。

⑧,⑨,⑩《遼史·本紀》

①宿白:《宣化考古三題》,(文物》,1988 年 1 期。

關於羊山等五處遼墓壁畫綜合分析

邵國田

邵國田:原敖漢旗博物館館長,副研究館員。曾任內蒙古自治區考古學會理事,文物鑑定專家委員會委員。現任內蒙古紅山文化學會理事。1972年從教育調到文化系統的40餘年間,致力於文物保護、考古調查、搶救發掘、徵集文物、籌建博物館等。

重要是在1981-1988年,組織開展了敖漢旗的文物普查,共發現各個不同歷史時期的遺址和墓地3800餘處,居全國之冠,創造出普查的“敖漢模式”。其中發現的小河西、興隆窪、趙寶溝等新石器時期考古學文化以及柳南墓地、大甸子夏家店下層文化城址和墓地,填補了我國北方考古編年的空白。參加了小河沿、大甸子、興隆窪、興隆溝、撒水坡、四分地等遺址的考古發掘。主持清理了草帽山紅山文化積石冢、西山小河沿文化墓地、烏蘭堡鐵匠溝戰國墓、康家營子、北三家、沙子溝、大橫溝、英鳳溝、姚家溝、皮匠溝、下灣子、喇嘛溝、娘娘廟、七家、羊山、水泉、臺吉營子、喇嘛洞梁等遼墓百餘座,揭取墓中壁畫50餘幅。

多次受到赤峰市和旗政府的獎勵,並分別於1986、1989、1996、1999年評為全區文物戰線先進工作者,全區思想理論戰線先進工作者,受到內蒙古黨委宣傳部和內蒙古文化廳的表彰。2002年被國家文化部和國家文物局授予國家級“文博系統先進工作者”稱號。

關於羊山等五處遼墓壁畫綜合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