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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才女拍《男人裝》被噴翻車?全網都在教她“做自己”,真好笑
全明通透是什麼意思
翻車,是吃瓜界喜聞樂見的事。
但,有時是車沒往一條每個人都滿意的道上開,就被嘲翻車,這就有些冤枉。
最近的李雪琴拍《男人裝》算一件。
向來走知性路線,憑口才圈粉的李雪琴,突然跑去拍了一輯彰顯身材的《男人裝》雜誌照。
一時間,網上眾說紛紜。
除了無腦噴一個“醜”字。
其他觀點,總結起來無非三種:
一種是抱批判態度。
認為《男人裝》是典型的“媚男審美”。
憑“大腦”吸粉的李雪琴,大秀身材,主動迎合這種“男性凝視”,實在諷刺。
一種是抱中立態度。
承認知性美與性感美,兩者並無高下之分。
只是李雪琴不太適合走“性感美”路線,無需靠外貌來獲得自信。
而第三種,則是贊成。
支援李雪琴,大方展現自己的美。認為這才是打破外貌焦慮,尊重多元審美的做法。
這三種觀點,說實話,各有各的道理和立場。
飄並不想輕易斷定,哪一方是對的,哪一方又是錯的。
因為不管抱持的是其中哪一種觀點,表達的,都是自己的期待罷了。
它們共同揭示出一點,那便是:
大眾對北大才女“拼性感”這一行為,感到無所適從。
或許,拍《男人裝》這件事,確實不太符合大眾對李雪琴的印象。
畢竟她是靠腦力出圈,又是北大學子。
飄可以理解這件事,對粉絲們情感上的傷害。
然而,更深入瞭解李雪琴,不難發現:
她拍《男人裝》這事,實在算不上是一場“背叛”。
李雪琴會被大眾喜愛和追捧,並不意外。
畢竟,內娛多的是玩小聰明的人精,而缺少真正靠腦力吃飯的偶像。
也因此,當脫口秀賽場上,李雪琴憑藉一場又一場精彩的表演逗笑眾人時。
自然也就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腦性美”偶像。
即便過去這麼久,再回顧她大規模圈粉的段子《宇宙的盡頭是鐵嶺》,還是覺得很精彩。
只要聽過這個段子,都會記得她媽媽那番到達“宇宙”高度的勸說:
閨女,宇宙是有盡頭的,生命的起點就是終點
那意思就是混得不好,你就回老家得了
在我媽眼裡,宇宙的盡頭就是鐵嶺
整個表演,從訴說自己逃離北京,回到鐵嶺,再調侃起記不住自己的北京,一氣呵成。
最後,用一句“宇宙都有盡頭,北京地鐵沒有盡頭”,完成了一場對大城市壓榨的高階諷刺。
這些高階段子,也形成了大眾對李雪琴的初印象——
智慧、通透。
更何況,在她身上,還有北大這塊招牌。
一夜成名後,李雪琴走的,也是一條“價值輸出”的路。
熱搜上,她的名字後面,常跟著金句。
上綜藝,也是當第二現場嘉賓,輸出價值。
就連拍廣告,也是大談人生意義。
可以說,像李雪琴這樣靠內容出圈的“才女”,完全符合了大眾對“有趣靈魂”的幻想——
長相一般,但聊起天來,能讓人聽上一整天。
是娛樂圈裡難得的,夯實又板正的真·聰明人。
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大眾對李雪琴上《男人裝》,會認為“沒必要”。
畢竟,世人對“才女”的期待,很少會出現“性感”二字。
他們更希望看到的,是一個能“刺破浮塵”“引向深刻”的人物。
而問題,就出在這裡。
觀眾期待看到的李雪琴,與她自己想成為的“李雪琴”。
未必是相同的。
許多人或許已經忘記。
在說脫口秀之前,李雪琴給自己的定位,不是什麼“高智商”人群。
而是,“網紅”。
最早讓她出圈的,也是一些帶點“無厘頭”的影片。
頂著五顏六色頭髮的她,在北京各大景點前,一遍又一遍無意義地重複著:
“吳亦凡你好,我是李雪琴。”
李雪琴從來就不是一個,想成為某種“榜樣”的人。
做的事,也和常規的知識分子相反。
她不愛引導深刻。
更喜歡的,是用戲謔來消解深刻。
這一點,在脫口秀上,也展現得明明白白。
離開北京?
有什麼好遺憾的。
聽到耳朵起繭的“永遠在路上”,她調侃:
我爸說麥哲倫每到一個地方
都會起航去下一個地方
他永遠在路上
我媽說對,他永遠在路上
他死路上了
比起那些動輒抖幾句金句,靠價值輸出立人設的娛樂圈KOL們。
李雪琴一直在訴說的,似乎都是——
“哪那麼多道理,哪那麼多偉大。”
“要麼騙人,要麼荒唐。”
她其實一直在拒絕深刻。
李雪琴對“深刻”的抗拒,有時甚至到了“膚淺”的程度。
她的母題,永遠是“快樂”。
但不是什麼“有趣的靈魂碰撞出來的精神快樂”。
而是滿足一種最粗淺,最單純的,膝跳反射一般的快樂,就夠了。
人類文明發展到現在
總有一些沒有任何意義
但大家就是想追尋的東西
你就覺得好好笑啊
我很喜歡這種東西
無論是抖音上的“xxx你好,我是李雪琴”系列,還是b站上一些逗逼的日常分享。
她自主產出的內容,都是一些無需上價值的,“平凡人的生活”。
就連對另一半的期待,是精神伴侶還是生活伴侶。
她選的也是“生活伴侶”。
這樣的李雪琴,看起來確實不太精英。
甚至,還挺喪。
以至於這種喪,一度被人揣測,是不是“偷著努力的學婊”。
然而,細看就發現:
她的喪,其實是一種反感“價值”“意義”的表現。
越把她往意義高處推,她就越愛用喪氣去消解這意義,往地下跑。
這樣的消解,很容易讓人想到另一個喪文化代表者:李誕。
愛寫詩的李誕,走向“喪”的原因,非常典型。
一個相信崇高的熱血男孩,在排了整夜的隊搶春運票後。
卻在以為是道德聖地的南方報業電梯間,窺見了社會真實的一角。
這麼一件小事,就足以讓他產生意義信仰的崩壞。
他心中也曾有過明晰的價值排序,也有過對意義的追尋。
結果卻發現,所追尋的那些“潔淨”“崇高”從不存在。
所謂意義,就是沒有意義。
於是,徹底變成了一個“一切都沒勁,一切都沒意義”的虛無主義者。
在他看來,什麼都是虛的,但快樂的感覺至少是真的。
情緒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真實、可把握的東西。
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他拒絕深刻。
很明顯,如果追求知識鋪就的意義與價值,只會引向被顛覆的痛苦。
那還不如,淺薄快樂地活著。
而李雪琴拒絕深刻的理由,或多或少與李誕相似。
理解了李誕,多少也就理解了李雪琴。
但相比之下,導致李雪琴走向“喪”的原因,會更沉重。
她曾經也是個有稜角與堅持的少女。
但父母的離婚,以及對“小公主”式母親的照顧。
都讓她過早地承擔起家庭的責任,而失去了讀書人“浪漫”的權利。
李雪琴經歷了,也體會著生活突變所帶來的荒謬感。
到北大求學,所學的知識,也解釋不了這種荒謬。
更有甚者,生活的荒唐,無處不在:
因抑鬱症去尋求校心理醫生幫助,卻發現醫生並不提供援助,只是加強防範。
在紐約讀研,眼見了赤裸的階級差距。
這些都加劇了她對生活的荒謬感。
也因此,每每有人問起她的規劃與期待,她第一時間總是迴避。
消解深刻,對於李誕而言,是用虛無去迎接荒誕。
而對於李雪琴而言,不過是一種下意識的自保。
她未必真的像李誕一樣篤定“一切都毫無意義”。
只不過是怕將意義感堆砌得過高,會被現實的變化莫測擊碎得太狠。
也因此,她和完全擁抱了荒誕的李誕還不同。
李誕鮮少追問“意義是什麼”“價值是什麼”,更多的,是寬慰大家也寬慰自己“沒必要”“不值得”。
而尚且年輕的李雪琴,雖然有佛系的一面。
但終究還是有消極對抗的念頭。
她著名的“攢塑膠袋理論”,便是如此。
你不知道生活會給你來一記左勾拳,還是一顆蜜棗。
那路上能撿到的裝備,就統統攢著。
不刻意去準備,也不算積極的對抗。
但若是事兒來了,興許真的有一隻大小合適的塑膠袋能用的上。
她並沒有完全放棄對價值意義的追求。
也沒有完全倒向“膚淺快樂”的一方。
雖然調侃脫口秀冠軍是“轉圈大王”,但也不掩飾自己想贏。
她只是看清人生的無常。
害怕痛苦,也害怕受傷罷了。
也因此,李雪琴身上的擰巴,很顯眼。
拍攝《男人裝》的李雪琴,也是如此。
她一面戲謔地說著自己為了拍攝做了全身脫毛,又一面在袒露的胸脯上,p上一朵小紅花。
這樣的姿態,像極了一個被生活調戲過的人,故作大方地瘋狂一把。
如果連她自己都無法自洽地定義這場拍攝。
那旁人怎麼說,其實都是錯。
而擰巴的李雪琴,無疑是讓人心疼的。
不是所有經歷過人生無常的人,都能被這份荒誕感傷害。
也不是每一個被傷害的人,都認為自己需要反抗“虛無”。
而李雪琴,恰好是被傷害了,卻還想反抗的那一個。
超乎常人的細膩共情。
使得她在被生活鞭疼的同時,還忍不住去顧及他人的情緒。
家庭變故後,她不僅在生活中照顧好媽媽。
為了安撫媽媽,更是隱藏了自己的壞情緒。
因為不願父母被說成“離婚耽誤了孩子”的人,她甚至要求自己更加優秀,門門功課都得第一。
李雪琴痛苦的根源,不是因為生活中不得不照顧母親。
而是那些無人要求,卻包攬到自己身上的責任。
超強的共情力加上理智的頭腦,有時是一種無法擺脫的詛咒。
它一面讓你肩負了太多痛苦,一面又讓你怨不了他人。
而內心無法磨滅的,對價值的堅持,又無法讓她成為一個徹底荒誕的人。
於是,她只能一邊期待自己成為一個鈍感卻快樂的人。
又一邊剋制不住地,加倍地,對讓眾生痛苦的荒誕世界憤怒。
李雪琴是看得見底層的痛苦的。
她的自我,並沒有因為知識的填充而變得膨脹。
更多聚光燈下的知識分子,卻不是如此。
比如,一往無前追求意義和價值的許知遠。
大眾不喜歡許知遠,其實未必因為他“總愛拽大詞”或“從未認真接受他人觀點”。
而是,在他充斥著大詞的文人憂慮中,我們沒有看見真實的痛苦。
一如李雪琴所說,許老師的憤怒是自上而下,而非自下而上。
他在智識的山頭,責問底下人的庸碌,責問時代氣息的輕盈。
卻從不怎麼能夠體會庸碌與輕盈背後的無奈與原因。
他關心人類,卻不關心具體的人。
世界的荒誕從不曾真實地打疼了他,所以他才能不去考慮接受與屈服,只是看似孤勇地去糾正荒誕。
豐沛的學識,是會令人離地的。
雖說“人生識字憂患始”,但那些看似由學識帶來的宏大思慮。
如果沒有足夠細膩的共情力,便容易流於一種“享受的痛苦”。
最好的情況,大約是像羅翔一樣。
智識讓他可以帶領觀眾看到另一個深度的世界。
而共情力,也讓他時時警醒自己,不要脫離了對樸素情感的感知力。
但,需要不斷提醒,也說明了,知識帶來優越感,是會促使一個人的自我變得太大。
很容易就會失去對身邊人的共情與關照。
可像李雪琴樣的人,卻根本不必提醒。
因為超乎常人的共情力,讓她幾乎無法離地。
她說自己的特長,便是感知他人情緒的能力。
也因此,李雪琴或許沒有我們想象的,那般自我。
當一個人感到“無數的人,無盡的遠方”都和我真真切切有關的時候。
就很難從一堆趕不走的他人情緒中,找到“我”的存在。
所以,她坦然承認自己就是“為他人而活”。
想成為一個完美的人,卻不是成為一個完美的“自己”,而是一個能照顧好周圍一切情緒的人。
這樣的人,對自己的要求,本就太過繁重。
哪怕旁人只是加諸了一些對公眾人物的正常期待,於她個人而言,也會過多。
這樣的李雪琴,只能靠“喪”來保護自我,一面逃避著他人的期許,一面又努力滿足著所有人的期許,希望最終求得一份自洽。
人們總是天然地覺得知識越豐厚之人,對意義感的追尋理所應當是越強烈的。
但是對於李雪琴。
飄倒覺得,不管她拍《男人裝》是為了滿足他人的期待,還是純粹是想嘗試一把。
不如少給她一些期待,也不必事事都上價值,給她留一點呼吸的空間。
人生不只有設計感十足的高貴塑膠袋。
也不是每個袋子裡都裝著深刻和意義。
而她或許不過是一路走著走著,走到這了。
看見地上有個叫《男人裝》的塑膠袋。
也就攢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