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攝影首頁攝影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由 叫我大包 發表于 攝影2021-11-21
簡介張震的妻子 小靜如今48歲的張震,曾被認為是中國最會講恐怖故事的人,25歲就攀上中國恐怖類有聲作品的頂峰

載體還是載體載讀幾聲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張震把聽恐怖故事,形容為“經歷一場噩夢”。

“沒有人不喜歡從噩夢中醒來的快感。”

這個觀念也投射在張震的作品裡,他總是在故事的最後添上一個豁然開朗的結尾。

謎底揭開,一個不幸的人獲得救贖,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受到懲罰,一個締結已久的迷思得到答案。

講故事的人,也成了一個謎。

張震曾一度排斥影片採訪,幾乎沒留下正式的影視資料,10多年來不用手機。

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流言,和他的故事一樣經久不衰,甚至成為張震的“符號”:那個講故事的張震,被他的鬼故事嚇死了。

最近,我們和講鬼故事的張震聊了聊。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在張震的家裡,書房是唯一的禁區。

一盞燈常常在零點後亮起。作家點著了煙,手指放在鍵盤上,大腦開始天馬行空。他常常望向門縫的位置,確保房門緊閉,沒人能輕易在深夜進入。

靠門近些,能聽見房間傳來幾聲含糊的囈語。“他究竟要去幹什麼?為什麼要一個人去搭車?不行,沒有故事,動機太可笑了。”

他自顧自地傻笑,沉浸在臆想中,看上去像是一個精神出了問題的人。一旦門外傳來腳步聲,他會迅速抽離出來,以免嚇到孩子們。

這是張震多年來的創作習慣——把自己放進一個單調的空間裡。

他十多年來不用手機,微信也沒有,外界要找他,都得先找到他的經紀人——也是他的妻子小靜。他的生活只有創作這件事,家和錄音棚,兩點一線。

小靜和張震,性格互補。小靜性格勇敢,熱情活潑,是個樂天派;張震內斂猶豫,帶著細膩的匠氣,內裡是個悲觀主義者。

《張震講故事》裡的女聲配音幾乎都是由小靜來完成的,她也一度被聽友稱為“童年陰影”。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張震的妻子 小靜

如今48歲的張震,曾被認為是中國最會講恐怖故事的人,25歲就攀上中國恐怖類有聲作品的頂峰。

上世紀90年代末,他迎上電臺時代向前的潮流,抓住禁忌題材的價值紅利,創造出恐怖類有聲作品中的最大品牌《張震講故事》。

大眾傳媒作為載體,恐怖藝術作為核心,兩者交相輝映,掀起了上個世紀末的本土恐怖藝術創作潮。

在外界看來,張震是個十足神秘的人。他甚少出現在電視熒幕上,幾乎沒留下正式的影像資料。他給聽眾留下一個關於自己的懸念。

懸念是故事的基礎,他和他筆下那些驚悚的故事一樣神秘。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弔詭的是,圍繞張震的還有種種傳說,人們希望在他的身上,看到一個驚悚的真實傳奇。

和張震有關的流言中,傳播最廣的一條是“張震被自己講的鬼故事嚇死了”。流言漸漸取代故事本身,成為張震的符號。

事情比小說還要荒誕。一篇烏龍報道,坐實了張震的“死亡”。2001年,瀋陽某報發表一篇文章,開頭寫道,有人說張震被自己講的鬼故事嚇死了。

張震去法院起訴,官司贏了,但闢謠的速度,跟不上流言的傳播。

各式各樣的版本都有。張震在山洞裡錄音效,有人突然進來,把他嚇死了;張震在錄音棚裡看見了不乾淨的東西,隨後離奇身亡;張震在寫故事,有人開門進來,心臟直接停了……

他接到了從天南海北打來的電話,妻子收到友人發來的訊息,請她節哀。各地都出現了悼念張震的告別儀式。

多年以後,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失控》問世,平臺上的熱評第一是:“沒想到他還活著!”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張震微博截圖

“自古將軍陣前亡,肯定得是個忠勇可嘉的將軍,才會死在陣前。”張震說。

如今,他對這一問題看得很開,“它折射出人們對傳奇的渴望,就好像將軍戰死沙場,一個最優秀的大夫累死在手術檯上,一個講鬼故事的把自己都嚇死了。”

張震感念,人們還願意相信這樣的傳奇。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張震至今還能表演出播音員方明在《詩詞鑑賞》節目中對《春夜喜雨》的朗誦。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他模仿起方明的播音腔,饒有興致地講起其中的抑揚頓挫,“其中‘生’字是精髓,我能模仿得一模一樣。”

對張震而言,收音機有一種特別的磁場。

他痴迷於將這些不同的聲音元素放在一起。他領略到,聲音的魅力來源於能喚起聽者的想象。“聲音是離心靈最近的資訊傳輸的方式,當看不見畫面的時候,其實有機會看見最好的畫面。”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張震

中學時,張震在學校裡做廣播播音。聽得多了,故事在腦子醞釀,一個名為“白點之謎”的故事誕生。

“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一個人總髮現眼前一個飄飄忽忽的白點在移動,這白點大概一人來高,好像一個人戴著一個口罩。”

這是張震最早創作的恐怖故事,沒頭沒尾,只憑想象力在繼續。中午播音回來,三五個同學圍著張震,催著他講“白點之謎”的後續。聽故事的人越來越多,張震變得小有名氣。

那是一個錄播時代,電臺裡只有“播音員”,而沒有“主持人”的說法。等張震真正進入電臺的時候,直播時代宣告來臨,各地電臺都誕生了明星主持人。

1997年,遼寧廣播電臺開創了99099聲訊臺,使用者靠撥打電話收聽。張震提出幾個節目想法,名字裡都有“張震”,其中一個就是《張震講故事》。

什麼都講,愛情、笑話、勵志故事裝進大籮筐裡。幾個月後,張震發現,恐怖故事是最受歡迎的,於是決定專講恐怖故事。此後,《張震講故事》一直佔據節目排行的第一。

“張震講故事的一切,就是從進棚的第一天開始的。”

他多數時間都泡在錄音棚裡,是臺裡有名的“熬棚狂人”。他用棚時間長,電臺的同事都下班了,他才熬夜錄製,一宿不回家。創作、錄音、後期合成都由他本人完成。

錄音是件有儀式感的事情。當他關上那扇厚重的門,站在話筒面前,就必須置身於角色之中。那些周到的預設,有時又得推翻重來,一句臺詞總要試很多不同的演繹方式,靈感迸發,思維也隨之活躍。

張震私下把這件事叫作“風靈”,“麥克風會給你靈感。”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臺裡決定為《張震講故事》出一張專輯。張震是瀋陽大學中文系出身,僅用了幾個晚上的時間,就寫出四個故事,組成了張震的第一張專輯內容。

故事就寫在臺裡的信紙上,連提綱也沒有。他覺得老天用一隻無形的大手,把靈感放進他的腦子裡。

《盒子》——張震寫的第一個故事,應運而生。一個人為了奪走錢財,偽裝成了盲婆婆。

故事播出後,臺裡的電話被打爆了。

收發室裡都是張震的粉絲來信,成摞地堆著。投訴也不少,有學生一個月的話費就花了160元,是家長三分之一的月薪。還有人去瀋陽精神文明辦公室舉報,說張震汙染精神文明。

第一個故事就成了經典,它啟發了《張震講故事》的風格:懸疑感重、結尾反轉、有智商含量、氛圍感強。

“所有恐懼都來源於沒有準備。”張震捕捉到,恐懼的核心是未知,他用對白和音樂等聲音元素,將恐怖氛圍推向頂峰。

這是張震對節目的把握。不要乾澀的旁白,不要“誰對誰說”,而是以“聲音戲劇”的方式,將故事演繹出來。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1998年,《張震講故事》推出首張專輯。張震出現在籤售會現場,引發了一陣歡呼。人流拼命地往張震在的地方湧去,想一睹這個神秘的面孔。

場面失控,室內籤售不得不叫停。這場追逐遊戲轉到室外,地點換了好幾次,最後他躲到書城後面的大卡車裡,象徵性地簽了幾盤磁帶,籤售會就宣告結束。

有媒體用了整版篇幅,寫了一篇張震專訪,“他掀起了中國恐怖文學的小高潮。”

25歲的張震,成為中國恐怖藝術中的一個傳奇。

他對未來的打算是,把張震講故事繼續更下去。

“我的整個生活都是圍繞著這五個字在繼續,我一定會負責,因為這個作品附著我的名字。”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張震不見了。

21世紀初,那些迷戀張震的粉絲們發現,電臺裡再沒出現過張震的名字。

90後江西男生紫襟,就是其中之一。

《張震講故事》陪紫襟度過中學的夜晚。他蜷縮在被子裡,享受心臟收緊的刺激感覺。

他迷戀上了聲音。大學時,他天天悶在屋裡子錄音,最後只拿到一張大學的肄業證。2014年,他成為一名主播——“有聲的紫襟”。

網際網路重新激發了音訊市場,紫襟迎著時代的浪潮,登上恐怖有聲作品的山峰。

他幾乎成了另一個張震。兩年裡,他的粉絲突破500萬,作品《陰間神探》播放量達33億,如今的粉絲量接近2000萬。有人稱他為“有聲界第一大V”。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與此同時,在萬眾矚目下,張震卻突然銷聲匿跡。

在第一張專輯的爆紅後,張震又帶著新的故事,和臺裡的領導商量著再出第二張專輯。請求被一拖再拖。小靜勸他,不如自己發行,打破地域的侷限。猶豫再三,張震和小靜選擇了從臺裡離開。

小靜承擔起了張震的經紀事務,找到出版商,做了第二張專輯。2003年,他們來到北京。2005年,張震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出版社合作,出了“眼睛”系列的專輯,市場反饋盡如人意。

他規劃著要出4張CD,攢下了近20個新的作品,再找到出版商。這次卻被拒之門外。發行渠道沒有了,屬於CD、MP3的實體音像市場迅速坍塌。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小靜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把這些作品免費上傳到部落格。張震不同意,小靜勸他,我們也不掙錢。作為創作者,要讓大家聽到你的創作,作品不能白做。

如今再說起,張震仍感到,這是一個悲壯的決定。

從此,《張震講故事》開啟了唯一一個免費時代。事實證明,這個決定帶來了很多裨益:張震的影響力越來越大,這些故事在網際網路上抵達各個角落,掀起了一陣“張震熱潮”。

那20個作品,是張震的創作走向另一階段的標誌。《剪刀》《木柵牆的後面》《跳樓》後來都成了經典。

在這批作品之後,2006年,他釋放出告別的訊號,離開了有聲作品的舞臺。《張震講故事》畫上了一個暫時的句點。

張震去了一家公司,主持電視節目,一個月一萬塊錢。“出來之後本來不打算再做主持人,為了生計也去做了。”

離開的日子裡,他轉而創作小說,意外開啟長篇的大門,創作出小說《失控》。他獲得眾多的頭銜,在不同的領域裡嘗試跨界。

有聲作品的創作者、書籍作家、電影人,在這些身份中,張震最喜歡的是“作家”,繼續出版小說,是他長期以來的理想。

“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還會在寫一本長篇,這是我的夢想。”

命運呈現出某種戲劇性。他迎上了時代向前的潮流,站在恐怖故事的橋頭,然而音像市場迅速發生了變化,他被裹挾其中,消失在公眾的視野裡。

張震是一個被時代選中的人。而唯一可以確信的是,屬於磁帶的時代,一去不回了。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2018年,音訊平臺喜馬拉雅找到張震的時候,他已經闊別有聲作品12年。十幾年前那些經典的老故事,傳播極廣。

他的老作品還有很多人在反覆地聽,有人能背下其中橋段,有人把經典的臺詞,設定成起床的鬧鐘。

在經過磁帶、CD、智慧手機、圖書時代後,他終於又回到有聲賽道。

“我是張震,不是演員張震。是張震講故事,不是張震講鬼故事。”

張震還是講故事的張震,然而時代和觀眾早已更新換代,市場也重新洗牌。他懷著一顆忐忑的心。

他的風格仍獨樹一幟,注重華麗和厚重的製作。“雖然我相信自己能寫出好故事,但我講的故事,還是不是大家喜歡的樣子,這個我不知道。”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懸著的心,在第一個故事面世後落下。

他撿起了幾年前的一個靈感線頭。那天,他坐在電腦前,沒有任何的啟發,“搭車”兩個字就出現在他腦海中。

極其平常的兩個字,讓他嗅到了故事的感覺。他決意要以此為原點,寫一個命題作文,《搭車》就是故事的名字。

進棚前,他反覆地修改和演練。錄音時,有些段落都能脫稿背出。

搭車的片頭,有兩句模仿鬼哈氣的聲音。

這是20年前的一個音訊片段。張震和好友郭恆在電臺熬夜錄音時,決定錄點有意思的內容。這段音訊就是郭恆的聲音。

後來,音訊從開盤帶轉移到CD上,再到硬盤裡。每次電腦更新換代,他都要把所有的聲音素材複製下來。

這回,他在角落發現了它,把它放在20年後的故事開頭。“它們從一段旅程,搭車坐船到下一個地方,一站一站地走來。”

迴歸三年,張震創作了三張新專輯,那些曾經以為再也找不回張震的人,還是迅速發現了他的歸來。

曾經的舊故事,也有了新的聽眾。在音訊平臺喜馬拉雅上,他的110個經典故事的播放量達到9。8億,陪伴無數年輕人度過漫漫長夜。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張震也琢磨過,為什麼要講恐怖故事。最開始講恐怖故事,是興趣使然。後來,做來做去,他也猶疑。

“我講個相聲,還能圖給人逗樂,那恐怖故事,我讓你害怕,我做這事兒幹嘛呢?”

他曾做過研究,有聲恐怖作品在15分鐘左右,能使耳朵不失去耐性。如今,他反高潮地把作品的時間延長,一部作品長達40分鐘。故事線拉長,他能夠恣意揮灑。

“這是一個高度視覺化的時代,音訊傳播本身不是一種強勢傳播。”

一個有聲作品,動輒40來分鐘,能讓人跟著去揪心,去思考,還會被感動。“套用周星馳的話說,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那我得多開心,我開心得不得了。”

在張震看來,這是一個更好的時代,也是一個相對更長久的時代。

“老實講,我真的非常懷念那個磁帶的時代,那幾乎是我的整個青春。但我更歡迎現在這個時代,這個時代對一個作品的創作人來說更公平,能更好地發揮才華。”

他身上還有著印刷時代的文人氣質,謙遜而又執拗,他對聽眾的稱呼是“您”,他幾乎都會給每條評論回覆“謝謝您”,表達對聽眾的感謝。在每次直播分享的最後,小靜都會為聽眾唱《說不出再見》。

“我希望我仍舊是那個普通人,但我的故事能夠留在聽眾的腦子裡。偶爾走在某個街角,聽到人們在談論《張震講故事》,得到一句‘這小子還挺有意思’的評價,作為一個創作者,我就很滿足了。”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張震和兩個女兒的合影

一個問題總縈繞在張震的腦海:有聲傳播邊界到底在哪裡?

難道那種所謂的流俗性,資訊傳遞的侷限性,還有非專注的接觸特點,真的就是有聲傳播不能突破的壁壘嗎?他認為不是。

“如果你的作品足夠好,人們會願意放下手裡的事情,收攏神經,滿懷期待地為你的聲音奉獻一次專注的聽覺。如果你的作品真的值得欣賞,人們就會在漫長的歲月裡不斷地讓它走進自己的耳朵。”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一條評論在彈幕裡出現:張震的鬼故事不嚇人了。

《張震講故事》悄然轉變。再次迴歸之後,張震仍展現出旺盛的創作力,甚至是革新。他沒有繼續從前的創作路子,而是更加註重懸念設定和故事結構。

他的故事更像是一個人性寓言。對張震而言,一個恐怖故事,有沒有趣,遠比它嚇不嚇人重要得多。

他最喜愛的作家是斯蒂芬·金和丹·布朗,最愛的電影是《危情十日》。

在張震看來,恐怖題材最精妙的是,故事要有因果,結構邏輯要嚴絲合縫,內容要有文學的關照,“讓人不知不覺進入到設定的故事舞臺。”

這些理念,融於張震創作的血液中。“恐怖故事要麼是講生者的不智,要麼是逝者的不甘。”這個故事箭頭指的地方,都是對人性的悲憫。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電影《危情十日》劇照

離開的十二年裡,張震的創作未曾停止。

那些故事點子還是時不時地冒出來。他仍舊做那個默默觀察生活的人,將生活中的細節變形,在腦海中生髮出荒誕的故事。

他在大街上看到廢品站有一個黑色的櫃子,會想像成停屍櫃,開啟櫃子,裡面突然出現一具死屍,於是便有了作品《鬼櫃子》。他在一個雨棚下抽菸,想象著有陌生人在此不期而遇,揭開了一個神秘的真相,於是作品《避雨》誕生。

有價值的靈感就記錄下來,當作故事的線頭,整理存放。

電腦裡的資料夾裡,放著等待制作的故事文字。對哪個比較有感覺,他就會集中發力,讓它左右橫豎地開花,看看從哪兒能結出故事的核。

“我真正寫一個故事的時間,遠不如我想一個故事的時間長,懸疑故事最講究的是,寫的每一個字都要有根據。”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第一步卡死的是文字。他所想要呈現的一切效果都會寫在紙面上,語氣的輕重,靜音和節奏的把控,他都會仔細標註於紙上,像是造一座嚴謹的建築。

第二步是博弈。每一個懸念的鋪設,都在與讀者進行心理博弈。“這句話說完之後,大家知道下面準說那個,你這博弈就輸了。”

“好的恐怖故事都有愛,壞的恐怖故事都挺二,那種沒有邏輯,一驚一乍嚇唬人的,都挺二的。”張震說。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如今,張震經常會做一些奇形怪狀的噩夢,他在夢裡掙扎、大叫,好幾次都被小靜喚醒。

張震把聽恐怖故事,形容為“經歷一場噩夢”。恐懼是人類的本能,因為對未知感到不安,所以用自己的想象力,創造了鬼的故事。

“沒有人不喜歡從噩夢中醒來的快感。”這個觀念在張震的作品裡顯現,他常常在故事的最後,留下一個光明的尾巴。

作品《避雨》的故事核就是“救贖”。一個雨夜,七個陌生人來到了同一個雨棚下,他們的談話,最終讓一個本想在那一夜結束自己生命的人,在雨過天晴後開啟了新的人生。

他知道悲劇能帶來綿長的效果,但他還是願意讓聽眾相信,恐怖故事裡會透進光明。

“創作者的心是屬於孩童的,對這個世界充滿美好的期許。同時大腦又是屬於成年人的,會對這個並不完美的世界投下一份理性的秘密。”張震說。

都說張震被鬼嚇死了,我們找他聊了聊丨百家故事

在張震的每一個故事裡,都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角色。有時他是誤打誤撞闖入暗室的來客,有時他是雨棚下引出真相的乞丐。

最和他相像的,是作品《午夜清掃》中一個偏執的編劇。

在午夜的一座大廈裡,熱愛生活的清潔工和憂鬱自艾的編劇不期而遇。編劇認為想象力是最高貴的本事,最終卻因為想象力枯竭殺死了自己,死了還在痛苦糾結。

“你會是那個編劇嗎?一個靠想象力活著的人。”我們問道。

“我寧願做那個清潔工,”他說,“想象力從不是玄而又玄的事。”

他把故事的野心藏進一篇12個字的文件,放在電腦資料夾的一個隱秘的角落:

“我只靜坐一隅,便令舉世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