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錯了，認乾孃可不是為了學規矩。

小戲子們進了府，賈府為她們配置了三類人員。第一種：

將梨香院早已騰挪出來，另行修理了，就令教習在此教演女戲。

教習，是教戲的，相當於專業課老師。

第二種：

又另派家中舊有曾演學過歌唱的女人——如今皆已是皤然老嫗了——著他們帶領管理。

賈府多年以前，也養過戲班子，就像當年史湘雲的爺爺、賈母的兄弟，也曾有過“一班小戲”一樣。當初的女戲子們，也像後來的芳官、藕官等人一樣，在戲班子解散時並沒有離開，而是留在賈府之中。現在讓她們來管理新買的小戲子，相當於班主任。

還有第三種：

（當初）柳家的是梨香院的差役，他最小意殷勤，服侍得芳官一干人比別的乾孃還好，芳官等亦待他極好。

柳家的是廚役，在進大觀園管理小廚房之前，曾在梨香院當過差，“服侍”過小戲子們，對她們比“別的乾孃”還好。用廚子跟“別的乾孃”相比，就可見這些“乾孃”負責的，並不是管理，而是後勤，衣領住之類，有點兒相當於寄宿學校的生活老師了。

小戲子們來賈府時還很幼小，生活不能自理，當然需要生活老師來照顧起居。同時，她們雖然有月錢，大概也不懂得合理安排使用，於是也是乾孃們代管。

——照顧小戲子們的起居，還需要安排高階僕人嗎？給她們幾個“三等婆子”（作品裡並沒有“三等婆子”的說法，只有“三等僕婦”、“三等人物”，大同小異），就算是盡到了“慈善寬厚之家”的義務了。

小時候這樣，也就罷了，到小戲子們都長大，還由她們管理月錢，就可能引發矛盾了。比如芳官就對乾孃不滿：

“把你女兒的剩水給我洗，我一月的月錢都是你拿著，沾我的光不算，反倒給我剩東剩西的。”

平心而論，有好東西先給小孩子用，大孩子排在後面，這也是世間常態。但是芳官作為“幹”女兒，又有自己的收入，這樣的安排當然讓她不滿。

由此看來，這些“三等婆子”，別說教小戲子們“學規矩”了，就連相處多年的感情都沒有培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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