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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凱奇千里尋豬,“爛片之王”能否憑藉這部電影鹹魚翻身?

由 娛時共進 發表于 明星2021-09-18
簡介而影片以食物名稱作章節劃分以及大量寧靜悠遠的自然風光畫面,更暗示著導演其實是將《尋豬之旅》當作一首散文詩來拍攝,他希望人人都能從羅柏的故事中解讀出自己的人生況味,而不是任由娛樂元素混淆視聽

尼古拉斯凱奇為什麼欠下鉅債

尼古拉斯·凱奇又雙叒叕拍新電影了。

回想起來,自08年金融風暴後,凱奇叔為了還清債務,已經頂著“爛片之王”的名號在好萊塢混跡了十多年。這期間他拍的電影幾乎全是爛片,而他更是連續9次被提名為“金酸莓獎”最差男主角,實打實的“票房毒藥”。“尼古拉斯·凱奇何時能還清債務”、“凱奇叔這次能否鹹魚翻身”早已成為影迷間廣為流傳的梗,可以說,人們已經不對他抱有任何希望。

尼古拉斯·凱奇千里尋豬,“爛片之王”能否憑藉這部電影鹹魚翻身?

然而,今年這部由尼古拉斯·凱奇主演的電影《尋豬之旅》(Pig)卻意外大獲好評,IMDB更是達到7分,堪稱他的近年之最,連凱奇叔本人都十分驚訝。

相比國外的口碑開花,《尋豬之旅》在國內卻遭遇罵聲一片。造成這個結果的很大一個原因,是影片最初在國內鬧出的“譯名烏龍事件”:有人將片名譯為《疾速豬殺》並上傳至豆瓣條目,誤導許多觀眾以為這是一部R級動作片,看完卻發現是一部情節平淡、不知所云的文藝電影,大呼上當。

在我看來,《尋豬之旅》是一部被國內觀眾嚴重低估的獨立片佳作,它以冷靜剋制的口吻為我們講述了一個有關愛與死亡的治癒系故事,而尼古拉斯·凱奇也在其中貢獻出了近十年來的最佳表演。

兩個男人的心靈療愈之旅

開門見山地說,影片片名雖叫《Pig》,但本質上跟“豬”沒什麼關係,“豬”只是導演為全片設下的麥格芬。影片真正講述的,是兩個男人的心靈療愈之旅。

先來看羅柏的故事。

羅柏是一位傳奇廚師,因愛人勞麗離世對他造成的巨大打擊,他在事業如日中天之際選擇歸隱山林,而這一隱就是十五年。表面上看,他過著閒雲野鶴、逍遙自在的生活,但觀罷全片我們知道,他的歸隱其實是一種自我放逐。而羅柏也並不需要豬替他尋找松露,豬隻是他的精神寄託,因為他一直無法接受現實,更不敢面對孤獨。某種程度上,豬在他心裡就是勞麗的替身。

但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裡。因為豬被偷走,他不得不下山尋豬,而尋豬的過程就是羅柏重遊傷心地,與往事和解的心靈療愈之旅。導演將整個尋豬過程拍攝得非常平淡,沒有激烈的追逐,也沒有暴力的械鬥,只有見見故人敘敘舊。因為羅柏“傳奇廚師”的名號餘威尚在,城裡的故人們也都非常給他面子,順水推舟地將他送到真相面前。

最終,得知豬已經死去的羅柏釋放了積壓已久的悲傷情緒,慟哭一場後又復歸平靜的生活。而此時他已經走出愛人離世的陰影,坦然面對孤獨,成為一名真正的隱居客。

總體而言,羅柏經歷了從“被迫逃離”到“主動歸隱”的過程,風平浪靜的故事下所蘊含著的,是能夠改變羅柏心境的巨大能量。導演透過兩個細節外化了羅柏心境上的變化:一是影片大部分時間裡,羅柏都是帶著臉上的血汙在尋豬,而他主動歸隱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淨血汙。如果說血汙代表著羅柏的心理創傷,那麼洗淨血汙就意味著羅柏實現了與過去的和解。第二件事則更為直觀,羅柏終於聽完勞麗留給他的磁帶,磁帶中戀人的生日祝福不再是他不堪回首的過往,而是鼓勵他面對新生活的勇氣。

再來看阿米爾的故事。

松露商人阿米爾的父母有一段失敗的婚姻,父親的強勢、沉迷工作使阿米爾從小缺乏父愛,性格上自卑軟弱。母親的自殺更加深了他對父親的恨意,他希望用自己在食材行業的功成名就來實現對父親的“復仇”。

因為自卑,阿米爾非常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於是他用豪車、華服和古典樂來包裝自己,又透過貶低羅柏來抬高身份,而他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想得到他人的尊重。當阿米爾叫囂著“這是我的城市”,反被羅柏教訓“你不過是我的交通工具”時,他終於醜態畢露,對羅柏破口大罵,但反觀阿米爾之前的種種行徑,他也從未尊重過羅柏。自卑與不懂得尊重是原生家庭帶給阿米爾的心理缺陷,在與羅柏的尋豬之旅中,阿米爾逐漸得以彌補。

而阿米爾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如何修復與父親的關係。儘管影片中反覆鋪墊阿米爾對父親的恨意,但冰箱上有關父親的剪報還是暴露了他真實的內心:他其實一直愛著父親,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契機,以及不知該如何去表達情感。羅柏教給他的方法是烹飪,因為味覺承載著回憶,一道簡單的菜餚也許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影片結尾,阿米爾在羅柏的幫助下為父親烹飪了一道美食,喚起了父親心底最美好的記憶,父子倆終於冰釋前嫌,達成和解。

與羅柏類似,導演也透過阿米爾聽古典樂的前後變化來外化表現阿米爾的心緒變遷:影片前半段阿米爾聽古典樂是出於自卑和對父親的畏懼,影片後半段隨著心靈創傷的療愈,他主動關上了古典樂廣播。

就這樣,透過老與少,聽與不聽,直面孤獨與迴歸家庭的對比,導演筆觸細膩地為觀眾講述了兩個男人雙向的心靈療愈之旅。“與過往和解”也是電影《尋豬之旅》的第一層主題表達。

對舊時代的緬懷與告別

除個體層面的和解外,導演還透過羅柏這個人物表達了在日新月異的當下,對舊時代的緬懷與告別,這也是影片在宏觀層面上的主題表意。

影片中的羅柏是一位遲暮英雄,他隱居山林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甚至連一部手機都沒有,而當他以“舊日者”的身份再次進城時,卻發現城中早已“日月換新天”。在“羅柏進城”的段落中,導演透過一系列城市霓虹燈牌的疊化,輔以現代感十足的電吉他配樂,來表現羅柏面對新世界時的躁動不安;而在“搏擊俱樂部”的段落裡,導演又透過一首老歌,搭配上羅柏眼窩深陷、鬍子拉碴的特寫鏡頭,營造出英雄遲暮的悲壯感。

儘管城市裡依然流傳著羅柏的傳說,但不可否認的是,屬於羅柏的黃金時代已然逝去。影片中為我們展現了兩個細節:一是羅柏去找地頭蛇埃德加,埃德加對他說“你毫無價值,你甚至都不存在了”;二是羅柏回到老房子,問小男孩以前的柿子樹去哪裡了,小男孩說不記得這裡曾經有過柿子樹。這都表明了這個城市裡有關羅柏的記憶正在逐漸被抹去,羅柏所代表的舊時代也一去不復返。

但與此同時,導演又對當下的新時代有著強烈的批判與懷疑態度。

首先,他認為這個時代是物慾功利的。影片中,阿米爾是被金錢異化的典型代表,導演透過多處細節來展現他的傲慢功利、自私冷漠。比如他開著豪車來接羅柏,卻提前在副駕駛上墊上一塊布,因為他害怕羅柏會弄髒他的車;他看到羅柏滿臉是傷,第一反應不是帶他去醫院,而是急於撇清自己的責任;羅柏反覆強調豬對自己的重要意義,他卻認為再買一隻新的就好了。由此可見,在阿米爾心中,物質高於一切,金錢無所不能,價值已經取代情感成為衡量人際關係的尺度。而社會上與他持有相同價值觀的人不在少數,如埃德加談及羅柏,首先提到的也是“價值”,如果長此下去,恐怕整個世界都將淪為金錢的奴隸。

其次,他認為這個時代是空洞虛無的。當羅柏回到自己工作過的芬威餐廳,看到人們對“解構美食”趨之若鶩時,他深感可笑與悲涼。在他看來,這些自詡前衛的“網紅美食”空洞且無聊,而廚師也在製作它們的過程中逐漸迷失自我。如果深思羅柏對主廚德雷克語重心長的訓斥,不正是對當下諸多社會亂象的警醒嗎?

就拿我國影視行業來說,近年來唯流量至上的風向捧紅了一大批“小鮮肉”,他們粉絲無數,能夠為資本帶來巨大利潤。但如果去看他們的作品,卻充斥著各種投機媚好、粗製濫造,不少人甚至做出了不背臺詞念數字、演戲全靠後期摳圖等違背演員職業道德的行為,全然失去了自己的堅守和品格,更看不到他們對錶演事業的熱愛。反觀羅柏,他不僅能清楚記得自己為客人制作的每道菜,更不依靠花哨的噱頭就能賦予食材震懾人心的力量,這才是這個時代所需要的“工匠精神”。

然而,任何人都無法阻擋時間前進的腳步,正如阿米爾父親所說:“你控制不住的。”在時代的新舊交替面前,導演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與其負隅頑抗,不如坦然告別。因為歷史的發展從來都是螺旋式上升的過程,在經歷過迷惘虛無的“陣痛期”後,人們終將會像阿米爾和德雷克一樣幡然醒悟,找回初心,迎來屬於自己的黃金時代。

一首具有東方意蘊的散文詩

目前許多針對《尋豬之旅》的批評之聲都聚焦於故事情節平淡無味。的確,如果細觀《尋豬之旅》的劇作,裡面其實包含著非常豐富的商業型別元素,如“下山尋豬”具有極強的情節驅動力,地頭蛇、地下搏擊俱樂部、上流權貴反派勢力等也都囊括其中。可以說,從中拎出任何一個元素都能拍成奪人眼球的商業動作片,但導演卻對它們的戲劇性進行了弱化處理,使影片敘事呈現出反高潮、反套路的特徵。所謂“平淡無味”,正是源於導演對觀眾情緒的精準拿捏。

我可以舉兩個例子來說明導演對觀眾情緒的把控。一個是阿米爾對羅柏袒露心扉,訴說自己支離破碎的原生家庭,此時觀眾的悲傷情緒已經被調動起來,如果這時羅柏能以長者身份去勸慰阿米爾,不僅能夠促進兩人之間的關係,還可以順便博取觀眾眼淚,這也是許多電影的慣常套路。然而,導演卻讓羅柏說了一堆虛無主義的廢話,讓阿米爾不知所措的同時也令觀眾哭笑不得,這體現出導演有意識的“反套路”。另一個是羅柏與大反派阿米爾父親的最終決戰,我們本以為會看到驚險刺激的打鬥,結果他們倆只用一道菜便化干戈為玉帛,取代打鬥段落的是兩個老人的哭泣,這是導演有意識的“反高潮”。

導演這樣做有何目的?如前文所述,影片的主題是和解與告別,這其實是在表達一種超然灑脫的人生態度,羅柏下山也並非真的為了尋豬,而是為了擺脫心理枷鎖,真正進入到享受孤獨的隱士狀態。從這個角度看,《尋豬之旅》的故事核心是頗具東方韻味的。而影片以食物名稱作章節劃分以及大量寧靜悠遠的自然風光畫面,更暗示著導演其實是將《尋豬之旅》當作一首散文詩來拍攝,他希望人人都能從羅柏的故事中解讀出自己的人生況味,而不是任由娛樂元素混淆視聽。

進一步想,導演在劇作中置入瞭如此多商業型別元素,卻將一切可能引起觀眾情感高潮的機會都按壓下去,實則也是對當下好萊塢同質化、功利化、泛娛樂化創作傾向的反諷。正如影片中羅柏對德雷克的訓斥,導演希望《尋豬之旅》是一部真正豐盈著作者靈魂的作品,它不是為了迎合大眾而存在,而是等待有耐心的觀眾去細細挖掘與品味。如果帶著這樣的想法再回看《尋豬之旅》的譯名烏龍事件,則在文字之外更多了一層諷刺意味。

所以,無論凱奇叔能否憑藉此片翻身,我都要說,他這次選對了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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