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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男孩為了變漂亮,明知會死,也要做整形修復手術
隆鼻膨體一般什麼價位
我在口腔科工作快6年了,做了上千臺手術,看過上千張患者的臉。
但只有一位男孩,我始終忘不了他
。
男孩患有艾滋病,為了讓我們給他做這次手術,甚至在一開始隱瞞了自己的艾滋病史。
明知這場手術隨時會讓自己失去生命,男孩還是義無反顧,只希望能變漂亮一點。
1
那天是週一,上午
7
點
30
分,護士過來打招呼,通知我週末收了一個急診患者。
一大早就有活等著,讓人打不起精神。我低著頭走出辦公室,邊走邊在心裡想著這周已經排得滿滿當當的工作日程。
我們口腔科週末來不了多少患者,因為急診不多,也很少有患者的病情嚴重到非要週末住院。
正在猜測這個急診的情況,主任在後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新收了個外傷的小夥子,等會兒查房,咱們看看。”
到小夥子的病房時,他正坐在病床上,拿著手掌大小的化妝鏡,仔細觀察著臉上的傷。對我們的到來,沒什麼反應。
來口腔科的患者,不少都是受外傷,長了面部腫瘤或有感染的。手術做好了,滿臉纏著繃帶;還沒做手術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這個小夥子看上去很注意形象,昨天剛緊急縫合了傷口,今天一大早,他不僅認真洗了臉,還打理過頭髮。
小夥子叫劉願,不到
30
歲,約莫一米七五的個子,偏瘦,長得白白淨淨。
談不上英俊,但看著比實際年齡小,估計平時比較注意保養。
因為車禍,他的右臉滿是傷,腫得像個皮球。拍片發現顴弓骨折,被安排住院,等候進一步治療。
我摸了摸他的臉,能明顯感受到側臉的骨折痕跡。讓他張嘴,發現牙咬不上了,骨頭已經移位。
為了觀察是否感染,我揭掉了一部分血痂。
劉願可能有點疼,皺了皺眉。但他剛檢查完,第一件事又是拿起化妝鏡,反覆觀察自己的臉。
他的聲音輕柔,帶點東北口音,說話時躲著我的眼神,看著比較內向。
我感覺他有點怪,因為面對這麼多大夫,他最關心的不是病情,而是照鏡子。
當天中午,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了,是檢驗科打來的。
同事通知我,劉願驗血結果是艾滋病陽性,要再抽一次血,加急複查。
我差點罵出聲來,
“這人得了艾滋病也不告訴大夫,坑人啊!”
放下電話,我快速回憶早上給劉願檢查傷口時,有沒有蹭到他的血或分泌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頭緒,就去洗了個手,算是平復一下心情。
我突然想起,週末給劉願縫合傷口的急診大夫還不知道情況,趕緊打電話告訴他。
“你逗我的吧!”同事根本不相信。
我重複了好幾遍檢驗科的結果,電話那邊沉默了。等同事回過神來,說了一句,
“我趕緊去查查。”電話結束通話。
2
下午,劉願的複查結果出來了,依然是艾滋病陽性。
主任把情況通知給科裡的大夫、護士,提醒大家注意職業暴露。
現場一片譁然。
“他自己知不知道啊?要是隱瞞病史就太過分了,不拿大夫的命當回事。”
劉願被叫到辦公室,主任板著臉坐著,我們幾個大夫站在主任身後。
主任把檢查報告放在桌上,推到劉願面前。
他低頭看了眼,表情平靜,好像並不在意裡面的結果,把檢查報告推了回來,抬頭看著主任。
“知道自己有這個病麼?”主任嚴肅地問。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誰問的病史?這都沒問出來!”主任扭過頭,衝著我們幾個吼。
“他沒說啊。”我趕緊解釋。
“為什麼不跟我們說!”主任衝劉願發火,“隱瞞病史會有嚴重後果。你這是拿自己的健康,別人的健康開玩笑!”
劉願始終沒什麼反應,獨自坐在對面,安靜地聽著主任批評。
主任把檢查報告狠狠摔在劉願面前:
“給你縫合的大夫都去抽血檢查了,真要是出了事,誰負責!”
“我怕告訴你們,就不讓我住院了。”劉願終於開口,但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看得出他自知理虧,“已經快好了,沒事的。”
擔心出意外,我們把和劉願住一起的患者安排到其他病房,藉口說劉願臉上的傷怕感染,所以讓他自己住。
第二天早晨查房,我見到了劉願的母親,一個操著純正東北腔的阿姨。從她偏暗的膚色和粗糙的雙手猜測,應該是務農為生。
我們剛進屋,她就拉著主任的手,一個勁道謝。
在辦公室,劉願的母親開門見山:
“兒子得了啥病我知道,住院的時候沒跟你們說,這個確實是我們的不對。怕你們不給治啊。”
她給我們鞠躬,又回頭招呼劉願,讓他一起道歉。
“道歉有什麼用,真要是出了事你負責啊。”我們組一個大夫嘟囔著。
主任的性格是吃軟不吃硬,看他們鞠躬,語氣變柔和了,詢問是否接受過治療。
劉願低聲回答:
“在傳染病醫院治了一段時間,已經穩定了。”
“那就先查吧。聯絡傳染病醫院,瞭解患者在那兒的情況,”主任也不確定劉願是否能在我們科順利治療,“可能的話,讓傳染病醫院的人來會診,評估一下能不能做手術。”
“主任,一定要給我做手術!”劉願突然提高了聲音,已經習慣了他的輕聲細語,我被嚇得一愣,不禁看了他一眼。
劉願來我們科這兩天,要麼低頭,要麼盯著化妝鏡看半天。我不明白他為何反應如此強烈,堅持做風險極高的手術。
艾滋患者的免疫力差,如果因為手術而發生感染,最嚴重的情況可能是,命都保不住。
以前我們科來過一個得梅毒的患者,瞭解手術風險後,他寧願吃消炎藥扛著,也不動手術。
3
劉願的免疫指標要等幾天才出結果,傳染病醫院他的主治大夫休假,短時間內我們也得不出結論。
剛住院時,劉願的右臉腫得像個深色皮球,踏實休息了幾天,
“皮球”癟了下來,基本消腫。顴弓的骨折可以清楚看到,他右側的面頰,就像一座斷了的大橋。
消腫以後,他應該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了。我比較擔心的是,因為骨骼位移,他的牙齒還咬不上。
劉願關心的方向和我不同,他發現臉上的面板不再是深紫色,也稍稍對稱了一點,顧不上還無法正常吃飯喝水,整個人變得開朗了許多。
剛住院時他天天窩在病房裡不出來,現在會到樓道里溜達,主動跟我們聊天。
劉願講打工的見聞,內容平淡無奇,甚至瑣碎,但東北話自帶喜感。
我們不像剛得知他隱瞞病史時那麼反感他,還有點喜歡聽他說話。
只是有關艾滋病的問題,他始終諱莫如深。
雖然聊天很愉快,但劉願總追著我們問,
“什麼時候能做手術
?
”
剛開始會耐心解釋:做手術取決於檢查結果。他還是不停追問,我們就不太敢找他聊天了。
在樓道里碰到他,會躲著走,實在不耐煩,還會數落他兩句。他不還嘴,只是訕訕地走開。
後來劉願不想自討沒趣,就很少來找我們了。倒是他的母親總來詢問情況,有時會閒聊幾句。
他們家經濟條件不好。劉願讀完初中就上不起學了,跟著老鄉出去打工。後來在北京安頓下來,每個月給家裡寄不少錢。
“那時候,村裡都拿他當榜樣。我和他爸特別驕傲。”劉願的母親開心地回憶著往事。
年紀漸長,村裡的同輩基本都談婚論嫁了,長輩們也都抱上了孫子。她坐不住了,一次次給劉願張羅相親。
被逼急了,劉願乾脆過年都不回家,跟家裡說加班工資高,要留在北京。
村子裡人在背後議論,有的說他
“那方面不行”,甚至還有人說他在北京從事特殊行業,被幾個富婆包養。
父親打電話罵他,說再不結婚就不認這個兒子,他乾脆和家人斷了聯絡。
直到一天晚上,劉願突然打電話回家,讓母親獨自來北京。
他告訴母親,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說到這裡,劉願的母親哭了。我有點後悔問她這些問題,連忙道歉。
她擦掉眼淚:
“沒事,我也找不到人說這些話,說出來能輕鬆點。”
4
不出所料,劉願期待的手術,並不能進行。
傳染病醫院的大夫來會診,介紹了詳細病情:劉願半年前看過他的門診,當時的情況很差,免疫方面的指標比很多艾滋病患者都要低,應該是發現感染比較晚,耽誤了病情。
在傳染病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劉願的病情算是穩定下來,但已經出現腦膜炎、腦部積液的症狀。
這位大夫當時判斷,劉願還能活半年到一年。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劉願拿著藥,出院了。
“手術想都不要想,完全是作死。”傳染病醫院的大夫警告。
最新的檢驗結果也佐證了這一點
。
“你又沒說實話,這是第二次了。”主任再次發火,“你有可能死在手術檯上!”
劉願盯著主任:
“死在手術檯上我也認了。”
道理講不通,主任叫來他母親,讓她幫忙勸說。
“如果非要做手術,很可能會導致嚴重感染。”主任頓了頓,“你也知道,他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主任建議進行保守治療。
方法很簡單,先用繃帶固定劉願的下巴,讓牙齒能咬在一起,骨折可以慢慢癒合,
“除了臉不對稱,別的應該沒什麼影響。”
我們科治療的病,基本都在臉上。
患者關心容貌,問一下會不會留傷疤,在情理之中。但在治療面部骨折時,我們會優先考慮恢復咬合,讓患者能正常吃飯喝水,復原外貌往往排在後面。
特別是劉願的情況,主任覺得
“只要最後這段時間能吃得下飯,保證生活質量,美觀可以先不考慮。”
而且治療要快,受傷後兩週左右,骨折斷端就會逐漸錯位癒合,每耽誤一天,治療的難度都會變大,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劉願猶豫了一下,接受了。
但他心裡還在糾結,
是安穩過完所剩無幾的人生,還是冒著迅速死亡的風險恢復容貌。
這樣的選擇,挺絕望的。
5
一天傍晚,我正忙著整理病歷,劉願突然找過來:
“我還是決定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