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無聊讀書會公眾號的第

146篇原創。

本文一共

2000字，大致閱讀時間10分鐘。

挑戰連更365天，這是第95

天

寫在前面

本文來自於

2009年4月15日高四時候的自己，地點是汝陽縣實驗高中。偶然翻出以前舊物看到此文，打算重新發一下。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表白一下距離越來越遠，但從未褪色的童年。畢竟，這是來自19歲的自己對童年的回憶。可見，巨蟹座果然是個容易懷舊的星座。因為那時年輕，文字難免幼稚又矯情，請閱讀的各位諒解。

虛線以下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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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像牡丹，卻不及牡丹華貴；

它像玫瑰，卻不及玫瑰嬌豔；

它像芍藥，卻不及芍藥嫵媚。

它就是在家鄉那裡隨處可見的一種平凡卻美麗的花——刺玫花。

它生命力極強，你隨處可以見到它的枝條：溝渠、小河、山路

……

它不怕乾旱，更不怕溼澇，總之是來者不拒，生命力旺盛得令人驚歎。在夏光初露的五月，在蟬鳴陣陣的端午節前後，刺玫花竭盡全力地開出一片片花海，顏色是淡淡的粉。它從不事張揚，在一年一度僅有半個月的花期中，它將儲存了一年的心事和精力全部吐露出來，一朵朵盛開的花如同一個個綻放的笑臉，給躁動的夏天帶來一份安然與芬芳。它的花瓣薄而透，如蟬翼，如細紗，我見猶愛。這樣令人喜愛的花，卻總是在溫熱夏風的撫摸下飄落一地，造出一路的香氣瀰漫。

藝術家：Joan Snyder

年少時，只知喜歡便取，未曾體味過花開的不易。總是小心地躲開一片片小刺，折下一枝枝猶帶花骨朵的枝條，插在家中帶水的花瓶中，迎來第二天的滿室清香，心情舒暢。那香氣淡淡的，用力是嗅不到的，只在不經意間便收穫滿臉笑意，愜意無限。刺玫花生命力頑強，極易成活，只需隨意剪下一枝，插在泥土裡，加上少許的水即可。它從不需精心的呵護，在來年你會發現它以令人不可思議的速度迅即蔓延。它的枝條軟而長，卻是垂向地面，佔地很廣，花開時節如一塊繽紛的布匹蓋在一個小丘上。曾有意在門口插上幾枝條，卻因聽說蛇會藏在裡面而作罷。

刺玫花這個名字從何而來已無從考究了，個人猜測，抑或因它神似玫瑰卻又渾身帶刺流落鄉野而得來的吧。幼時除去丟手絹，跳皮筋之類的遊戲，便是三五成群上山坡割草，下小河摸魚，只要這幾個專案也漸漸失去了性質，便又在五月刺玫花花開時節有了新的樂趣。我們夥伴們三五成群的採摘刺玫花的花瓣，或是在碧綠的河面上織上一層花紋，或是在上學路上灑出一條香香的小徑，又或是月夜在門前互灑花瓣直至出現一場“花池”。這些當時無聊之時的行為，現在想來竟也是有了些許美感。

一朵刺玫花一般只盛放兩三天，它們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一批批前赴後繼地開放著。它從來也不懂得掩飾自己的美，自然毫無保留，由一個花骨朵盛放成一朵花再化為塵泥，還滋養著一隻只勤勞的小蜜蜂和愛美的蝴蝶。刺玫花陪我們走過來一年又一年，如春天的榆錢，秋天的酸棗，冬天的小蒜一般，令我們單調的日子煥發了生機。

藝術家：Lucian Grigorescu

想起刺玫花，便要想起小學時家裡養過的一隻小牛。它有著光滑的淺黃色的軟毛，明澈的圓溜溜的大眼睛，和光潔而純白的小小犄角。在它剛剛出生時，我便很是喜歡它，每每和它抵頭玩兒，抱著它的小小犄角和頭，與它盡情玩耍。它很乖巧，任我撫摸，還常常溫順地臥在地上。我將它當作小小玩伴，從未騎過它，會和它分享喜怒哀樂，傾訴心中孤單寂寞。它總是耐心地聽我訴說，偶爾晃晃腦袋，以示它很專心的。有時我會裝滿一書包的刺玫花瓣，回家就灑在它的身上，它更是快樂地低低叫著，與我奔跑嬉鬧。它與我一同散步，碰頭和發呆，成長。但是最美好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小牛長得如此之快之強壯，它的個頭在幾個月內已經快要高過我，毛色依然光亮，延伸依然純淨。我因學習日益忙碌慢慢和它玩得少了，也不復過往的歡樂。猶記得那次放學回家，我剛進家門書包還沒放下，它看到我便歡快地朝我奔了過來，要和我碰頭。我嚇呆了，一動不動一時忘記躲閃，它到我面前低下頭來要和我碰頭，一下子把我抵坐在地上。我趕緊哭叫媽媽，幾乎是一瞬間，媽媽拿著擀麵杖從廚房跑出來趕走了小牛。那一瞬間，我相信我看到了小牛眼中的傷感。我知道它從未忘記過我這個夥伴，它並沒有惡意。媽媽又氣又笑，拉起我說：“這下你不和它玩了吧？”的確，從那之後，小牛無論如何試圖接近我，我一概不理，那時的我太過倔強又害怕，明知道這不怪小牛，還是無法釋懷，始終無法忘記被它嚇出的滿眼淚水。媽媽說它除了我從未抵過別人，它認得我。那之後不久，小牛就被賣了，我再沒見過它，而它的媽媽母牛還在我家裡耕田。小牛一定很難過，它像刺玫花一樣從我的生活中抽離，再找不回那種快樂。

於是我知道了，美好的又軟弱的事物常常在毀滅著，流失著，像我和小牛的友情。

藝術家：Willard Metcalf

刺玫花瓣一朵朵飄落，如我的似水年華。

小河的水越來越少幾近於乾涸，魚兒也將要失了蹤跡。

四個小夥伴已天各一方很少相見。

駭人的蛇也難覓形跡。

兒時眼中美好的村子，小學，山坡喪失了本來的樣貌。

媽媽也不再抱怨我撒的刺玫花瓣害她掃好久。

蜜蜂和蝴蝶翩然飛走。

小牛再也回不來，只餘我腦海中一個模糊的印跡。

一切都隨著童年的遠走而逝去了。

泰戈爾說：“使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我的難忘的童年，也如夏花，開到了極致隨即轟然凋落。或許這也是一種幸福罷，至少，它永遠潤澤著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