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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文人在花山腳下的一個小山丘,竟然被稱為吳中第一名山!

由 人民網 發表于 動漫2021-07-12
簡介當年歸有光的曾孫歸莊,遊覽花山時,給這座小山寫下了至今為蘇州人津津樂道的評語:“華山(華與花為通假字,華山即花山)固吳中第一名山,蓋地僻於虎丘,石奇於天平,登眺之勝,不減鄧尉諸山,又有支道林遺蹟存焉

合什麼共什麼的成語

花山尋隱

作為一個東北人,看到南方人把一個海拔169米的小山丘,稱為吳中第一名山,頗為不解。且不說喜馬拉雅崑崙山之類,即便是長白山也是海拔兩千六七百米啊。帶著幾分詫異和好奇,在春夏之交,我隨幾位文友一同遊覽了花山。

花山的名氣不是很大,也許是地處蘇州的原因。外地人到蘇州來,要看的地方首選大多是拙政園、滄浪亭、獅子林等。但真要是這些盡人皆知的名勝都遊過了,想避開鬧市的喧囂,找個幽靜的地方小住幾天,那花山定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花山腳下,綠樹掩映中有一個白牆黑瓦的庭院,門口不足1米高的招牌上“花山隱居”幾個小字,不留意的話是看不到的。這個酒店是我所住過的酒店裡唯一房間裡沒有電視的酒店,餐廳裡吃的是素餐。這樣的環境,無非是提醒你把塵世中的煩惱先擱置幾天吧,放鬆放鬆現代人總是緊繃著的神經,聽聽鳥鳴,賞賞野花,走走山中小路,看看清泉石上流,何樂而不為呢。

收了凡心,可入仙境。眼前看到一塊巨石上刻著一個字,左看右看都不認識,從上往下一看,才猜出是個“仙”字。不過是把字橫了過來,寓意人在山上則為仙。一個仙字,便是花山的主調。當年歸有光的曾孫歸莊,遊覽花山時,給這座小山寫下了至今為蘇州人津津樂道的評語:“華山(華與花為通假字,華山即花山)固吳中第一名山,蓋地僻於虎丘,石奇於天平,登眺之勝,不減鄧尉諸山,又有支道林遺蹟存焉。”在歸莊看來,花山與姑蘇周邊的山比較有這麼幾個特點:所處的地理位置比虎丘僻靜,山上的石頭比天平山奇絕,登到山頂眺望時,視野不比鄧尉山差。後面的“又有支道林遺蹟存焉”,才點出了花山最重要的特點。支道林開山之初,在花山建立寺廟設立道場的時間要比吳地其他地方早一百四五十年,從花山是“吳中第一淨地”的角度看,說它是吳中第一名山也不為過。支道林即支遁,也稱支公,是東晉的高僧,他在花山的遺蹟依乾隆十五年的《華山書》記載,可以確認主要為兩處,一是支公洞,山石上刻的是“陳公洞”,或許因支道林是河南陳留人,故為陳公。另一處就是支公圓寂後葬在天池山北峰並有王羲之所題塔銘,後於宣德年間移至華山後的北峰塢。吳地往往是一山雙名,東南面叫花山,西北面叫天池山。

支道林可以說是最早到花山來修行講經的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魏晉時期是人們從漢代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中走出來,進入了思想大解放的一個時代,人的個性獲得了重新確立的空間,於是就盛行玄學,崇尚清談,多出名士。在支道林之前,玄學家是不談佛的,甚至也不和佛教徒來往,是支道林從佛學角度對莊子的《逍遙遊》的研究和闡釋震動了玄學界和名士圈。大家本來一直奉郭象和向秀所註釋的《莊子》為圭臬的,想不到支道林的講解更高於這兩位大家,名士們都佩服得五體投地,把支道林的說法尊為支理。眾所周知的成語“標新立異”就是來源於支道林對莊子《逍遙遊》的辨析。《世說新語·文學》(南朝·宋·劉義慶)記載:“支道林在白馬寺中,將馮太常共語,因及《逍遙》,支卓然標新理於二家之表,立異於眾賢之外。”後來人們就把這句話中的“標新”與“立異”合為了一個成語。那個時期名士們熱衷清談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廢寢忘食。支道林的“粉絲”也多得很,當時的吳興太守謝安寫信給他,說盼望著和他見上一面,多等一天就好似一千年一樣漫長。王羲之看到支道林對《莊子逍遙遊》的註釋文字時,讚不絕口,嘆為驚世駭俗。《蘭亭序》裡表達的一些觀念,也有支遁的觀念影響痕跡。名士風度是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普遍追求,大家都更願意做個隱士。支遁的名氣太大,曾驚動了晉哀帝,皇帝把他召到京城建康,安排他在東安寺講經。待了幾年,支遁還是要向皇帝請辭,回到吳地山林中去。皇帝也很開明,“嘉其志,撥內帑十萬緡為之開闢道場,以行教化”。

歸莊在詩文中還提到一個在花山隱居的高人朱鷺。朱鷺是萬曆年間吳江縣的秀才,是個孝子。父母過世後,便放棄仕途,專注於易學、禪學及佛學,晚年住在花山的蓮花峰上,與山僧們一起研修,自稱西空老人。朱鷺佛學造詣很深,曾註釋過《金剛經》,也是位大畫家、哲學家。他畫的《十咄圖》現收藏在蘇州博物館。歸莊年輕時見過朱鷺,印象中他“長鬚飄然,有林下風致”,說他“善畫竹,能詩文”。歸莊在《華山》中以詩句“衰病重巖攀未得,盛朝高士憶西空”,表達了對朱鷺的懷念之情。朱鷺畫墨竹,《十咄圖》不僅是停留在一種名士的雅趣上“寫竹、戲竹”,更多是以竹證道,易象同體,其在藝術史上和玄學研究方面都有新的意蘊。

歸莊喜歡花山,應該說是花山這些隱逸之風與他的內心世界相當契合。歸莊是蘇州崑山人,生活在明末清初。年輕時就才華橫溢,但卻屢試不第,因為他的文章風格與當時科舉取仕的標準不合。這樣的境遇使他成為晚明風流名士特立獨行的代表,史上有“歸奇顧怪”之稱,歸即是歸莊,顧就是顧炎武。明朝被清朝取代後,他甘做遺民,絕不仕清。後來歸莊除了參禪悟道,還嗜酒如命,並痴迷於花。有人說他是隱身於禪,隱心於酒,隱情於花,這也算是對他的人生狀況的總結。

今天花山的守護者,在對待花山的景觀理念上,他們頂住壓力,堅持不過度干涉歷史遺蹟和自然遺存,甚至連上山的石徑也沒有設定不必要的欄杆,讓人們在此得到天人合一、不同凡俗的感受,此乃花山之幸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