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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真可笑!今天是我的生日,是外婆的忌日,還是媽媽去世的三七
給去世的人過三七有講究嗎
2009年農曆3月13日星期五,我的生日。四個月未進食物,臥床不起的外婆,選擇在這天離世。
從此,我開始討厭3月13日這個日期。
2020年,陽曆3月13日星期五,媽媽出事故,搶救無效,三天後她也走進了死神的懷抱。
而今天,農曆3月13日,多麼的可笑有悲傷的日子。
是我24歲的生日,也是外婆去世十一週年的忌日,還是媽媽去世的三七。
《百年孤獨》裡有一段話:
父母是隔在我們和死亡之間的簾子。你和死亡好象隔著什麼,沒有什麼感受,你的父母擋在你們中間,等到你的父母過世了,你才會直面這些東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你不知道。親戚,朋友,鄰居,隔代,他們去世對你的壓力不是那麼直接,父母是隔在你和死亡之間的一道簾子,把你擋了一下,你最親密的人會影響你的生死觀。
媽媽在,總感覺漫漫人生路,走也走不完,可媽媽走後,彷彿一夜之間站在了生活這場戰役的第一排,人生一眼就能看到頭。
因為從小生活環境的影響,讓我感覺死亡隨時發生,對死亡也比較坦然。
但從未想到,我的親人會以這種方式,離開我。
畢竟,媽媽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
只有被她待過的人,才知道她是多麼溫暖的一個人。
媽媽,她不但是我的母親,給予我愛與溫暖。
還是我的恩師,她教會我的東西,比我在學校學到的多。
而且,我們還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她的離世,對於我不但是失去母親,還失去了恩師和知己。
跟朋友開影片,他說,我好像長大了,前一天是活潑愛笑的姑娘,一夜之間變成了成熟穩重的大人。
曾經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不是,人都是一瞬間變老的。
對我們很多人來說,與家人生死離別的時候,往往就是我們自己變老的瞬間。
媽媽在3月13日進入ICU後,被醫生告知,做好後事準備。那一刻,我的世界完全崩塌。
在醫院陪媽媽的兩天,我唯一的感覺就是我要沒有媽媽了。
在醫院的第一晚,好多好多親朋好友來探望媽媽,儘管已告知不要來了,也沒法看到媽媽,但他們還是堅定的來了。
我知道他們不但來探望媽媽,更重要的是也給我們力量。
親戚朋友都跟我們說沒必要在這裡,如果有什麼重大突發情況,醫院會打電話通知。
我都回答:“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裡陪她,畢竟陪一秒就少一秒”。
第一晚,我和二哥二嫂在病房外陪媽媽。
我一夜沒睡,想到媽媽隨時離開,怕到不敢睡,也睡不著。
只能偷偷地看媽媽的照片,偷偷流淚。
高中時期,跟老媽說了一個關於死亡的問題,我是這樣跟媽媽說的:
“如果有一天,我出現什麼意外,你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希望你們堅強點,畢竟生死有命”
當時媽媽還問我,怎麼說這些。
我就笑笑,說沒什麼,就是聊聊天嘛。
後來,讀大一的時候,我感覺媽媽對我的依賴越來越大。
我有點怕,因為誰都不知道生活下一秒是驚喜還是驚訝。
當我再次跟媽媽說這個話題時,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已大哭。一直問我為什麼又要說這些,還說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我就像安慰小孩一樣安慰她,並答應她永遠不要再說這個話題。
確實,到她過世,我都沒有跟她說這個話題。
但說過另一個話題,關於她的。
我媽媽自身有勞病,每天都需要吃藥,基本上五天時間,就有一天人不舒服。
有一次,我問她:"如果有一天,她出現重大疾病,需要按上呼吸機來維持生命,我把你的呼吸機摘下,讓你安然的走,你會怪我嗎?"
媽媽很激動的說,如果真出現這情況,我命已如此,讓我輕鬆的走,不要弄那些,不要讓我去受這些罪。
在媽媽住院時,我們都做好最壞的打算。但,又希望出現奇蹟,儘管這奇蹟很渺小,媽媽能挺過來後期也會是個植物人。
媽媽是個要強、講究形象的人,她怎麼能容忍自己成為一個只有生命特徵、躺在床上,而什麼都不能做的廢人。
我對嫂子說:
“我能接受媽媽成為植物人,我照顧她一輩子,但不能接受她就這麼離開我們,她還沒送我出嫁……。”。
可嫂子說,媽媽成為植物人,她也很痛苦。
雖當初跟她說,我不會讓她痛苦,讓她很安然的走。
可事實是,我不斷哀求醫生,儘管只有一絲希望,也要努力一下。
3月15日,早上9點多,我們詢問醫生媽媽的情況,得知媽媽現在已出現高鉀高納的危險訊號,情況不好。
最後,我自己決定再做最後兩天的掙扎。
如果,兩天時間媽媽還沒有什麼生命穩定情況,我就讓媽媽安然地離開。
醫生還告訴我,他們決定把媽媽的呼吸機摘下,試一下媽媽她能靠自己的機能自由呼吸嗎。
到11點,醫生把我們叫到他的辦公室,告訴我們。如果不依靠呼吸機,不到3分鐘,媽媽就停止呼吸。
其實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媽媽是很危險的,但我們還是在等奇蹟,只是奇蹟一直沒發生。
我對醫生表達了謝意,也祈求著醫生,希望繼續採取必要的醫療措施。
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我無助的走到走廊上,到媽媽床位對應的位置,傻傻的靠在哪裡。
因為這是離媽媽最近的地方。
下午1點多,醫生跑過來,叫我們。我和爸爸、大嫂瘋一樣地跑到去。
醫生說,“病人已不行了,她的血壓完全蹦了,高壓現在都只有30,如果想讓病人有口氣回家,現在可以開始辦理手續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麻木地聽著醫生給我說的各種分析。
這三分鐘,讓我覺得好漫長好漫長。
我就拿著醫護卡,到醫生說的位置,辦理救護車相關手續。遇到二哥,在向我的方向跑來,我跟他說了情況,讓他去辦理。
而我需要到車上,去拿一套衣服,她是一個講究、愛漂亮的人,她一定不想這樣赤裸的回到老家。
我拿了一套給她新買的外套、襪子、拖鞋。
我回到住院部的樓下,看到老爸傷心的坐在路邊上,打著電話。
我就獨自一人,拿著衣服,到ICU病房。跟護士說了情況,護士說,只能反穿外套,因插著尿管褲子不能穿。
媽媽怕冷,我叫護士給媽媽穿上襪子。
很感謝,護士們沒有讓我媽媽很狼狽出院。
我和爸爸,在車上陪著媽媽,二哥在副駕駛指路。
我就一直拉著媽媽的手,跪在她身邊。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裡一直的問,為什麼這麼的狠心,你就這麼放心我們。
20多分鐘後,我看到一些親人,開著車到路邊接媽媽。
我們就這樣又走了10分鐘的路程,到達媽媽從小長大的地方,院壩裡已有很多親人在等著我們。
媽媽就這樣安靜地躺在擔架上,醫生給她摘下呼吸機,換上手動氧氣,就這樣媽媽被慢慢地抬下。恍惚間我看到媽媽的眼角已溼潤,我想媽媽她一定感受到這麼多人來接她回家。
下車的那一秒,刺耳的哭聲響起。
我們就這樣抬著媽媽,一步一步走進家門,院子裡擠滿了人,媽媽被抬進了正屋,爸爸說就放在正屋裡了,我很生氣地說怎麼可能放這(其實潛臺詞是老媽還沒斷氣,為什麼要像放亡者一樣把她放這裡),我自己就叫醫生把媽媽推到房間裡。
我的身後,一個哭聲比一個哭聲大。
我很惱怒地對他們說:“我媽還沒過世,你們再這樣哭,不要怪我把你請出去”。
媽媽被輕輕地放在床上,我對媽媽說“媽,我們到家了,你不是一直想回老家,想念老家的床嗎。你現在已躺在你最喜歡的床上,是不是很舒服”。
醫生在拆媽媽身上的儀器,我向醫生詢問道,能不能等會我們自己叫醫生來拆,到時這些東西,你們備案一下,我給你們送去。(我想的讓家裡這些親人再看看媽媽最後一眼,道個別)
醫生跟我說,其實沒必要了,你媽媽已經斷氣了。
事已如此,我只能作出決定。
拆
我叫大嫂準備好熱水和溼紙巾,給媽媽清洗身上。
當醫生把媽媽嘴裡的氧氣管摘下時,嘴裡的排洩物一直往外流。這是我沒想到的情況,腦海裡第一反應,她這麼愛愛乾淨,一定可難受了。
快結束時,我叫家裡的親人,幫忙泡點茶水,招待下醫生,辛苦他們了。
最後,我向房間的男性親人說,很抱歉,我知道你們想多看一眼我媽媽,但我媽媽是個講究的人,給我幾分鐘,給她漱洗好,你們再進來,好嘛。
媽媽最後一程,我希望她是體體面面,去另外一個世界的。
我就開始給媽媽擦臉,穿衣服。
媽媽的衣服,從一開始就準備好的,我還在她的外套包裡放了一點錢。
給她穿的時候就給她說:“媽,你的包裡我給你放了千多塊錢,知道你最喜歡嶄新的錢,整的零的都是新的”。
上身已穿好,但再穿褲子時,我急了,因為被這些親人,東抓西抓,說要給她穿這穿那,把我準備好的東西都打亂了。
我很著急地說:“你們不要急,我準備的東西都是我媽媽生平最喜歡最愛的”。
在給媽媽帶項鍊(我給她買的所有項鍊裡,她最喜歡這個綠松石的三通,媽媽年輕時爸爸送她的一個小葫蘆吊墜,但被我姑媽騙走了,這三通很像一個葫蘆,我就買下請人穿線送給媽媽)時。因為媽媽腦袋被開顱了,我怕弄疼她,所以在醫院時我就把項鍊線剪斷,重新打結。不知為什麼我的手一直打不上結,最後是小娘給媽媽繫上的。
衣服褲子鞋子帽子,這些都穿帶完畢後,還差一個程式,給媽媽化個談妝。
在給她檫臉過程中,我打趣跟她說,“這回你可以跟你媽媽說,是你女兒好還是我女兒好”。
最後給媽媽抹了一點玫紅色的口紅,差不多結束時,我走出房間到,正屋看了看。
他們已開始在準備,該掛的、該用的都已放好。
沒幾分鐘,我又走進媽媽的房間,她們都在說媽媽的手開始涼了,兩個哥哥都在旁邊拉著媽媽的手,我就很麻木的走到媽媽旁邊,靠在她的胸上。
這時,老爸進來看媽媽,打趣地問老媽,“你眼睛閉的這麼好,睡的這麼好,看來你是很放心的”。
幾分鐘後,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一下子蹦了。
我哭著、喊著:
"媽,你去找你媽媽了,我又去那裡找媽媽"
"媽,你走了,誰給我做湯圓,誰給我準備嫁妝"
"媽,我答應你好好吃飯,不遠嫁,你起來好不好"
儘管我再怎麼哭、怎麼喊,媽媽還是安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兩個哥哥,怕我氣暈過去,趕緊叫嫂子把我拉開。
我被拉開後,媽媽也被抱出房間,放在正屋裡。
我就跪在媽媽旁邊,突然,媽媽被白布蓋上,我瘋狂地哀求著不要蓋、不要蓋…。。
可媽媽還是被蓋上了。
我們五姊妹,就這樣安靜地跪在媽媽身邊。
我想靠在媽媽身上,可老輩人說,不可以,不能流淚在媽媽身上。
兩個哥哥,怕我倒下,一個在我一邊,而我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眼神呆滯,一碰就倒的木偶人。
一個叔叔,來給媽媽道別,他給媽媽作揖後,便輕輕揭開媽媽的白布,我看到媽媽的面孔,整個人瘋一樣的抓狂。
大哥安撫著我,我哭道,“我沒有媽了”、“沒有媽了”
親人安慰我,叫我長大點,不要這樣,你媽媽也不想。
可我不想長大,媽媽在,不管我多大的年紀我都覺得我都是一個小孩。
現在,媽媽不在了。
我只能獨自感受生活的鋒利和艱辛,再也沒有人替我遮風擋雨,再也沒有人做好飯菜,等著我回家了。
作家老舍當年遠離家鄉的時候,也特別害怕聽到他母親去世的訊息,他也感慨說:
人,即使活到八九十歲,有母親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裡,裡面還有色有香,卻失去了根。有母親的人,心裡是安定的。
我現在就是失去了根的花草。
來送媽媽最後一程的人越來越多,我很不想起來招呼他們,可我知道這不是媽媽教我的待客之道。
從醫院到送走媽媽,我整個人處於極端狀態,前一秒處於崩潰邊緣,下一秒擦乾眼淚,熟練招待客人,甚至還能在別人安慰的時候,報以一個得體的微笑和回答。
送走媽媽的那天,老爸平靜而體面,一如既往的忙碌。
幾十年裡,老爸被媽媽照顧體體面面,幾乎失去了照顧自己的能力。
眾人感嘆,媽媽看著我們成了她最驕傲的孩子,她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但生離死別,尤其血肉至親,如何割捨。
在我們為媽媽辦三天的時候,家裡飛來一隻粉紅的飛蛾。
媽媽走時,我給她穿的粉色大衣,裡面是一件黑色的打底衫但領子是黃色的,黑色的鞋。
而這飛蛾,也是粉色,觸角是黃色的,腳也是黑色的。
這種巧合,讓我相信它是媽媽,媽媽來看我們了。
給媽媽做三天,飛來家中的飛蛾
這段時間,爸爸、哥哥們和我都很想念媽媽,很多時候觸景生情,以及不敢提及,但很多時候是失落無奈。
我們都知道,媽媽留下的愛,會陪伴我們一生。
我們唸叨完又繼續迴歸學習和生活,因為我們要更加努力做一個她最驕傲的丈夫、兒子和女兒。
媽媽,您在另一個世界,有爸爸、媽媽,可以做一個孩子了。
願您,沒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