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標準的卡其制服非常適合艱苦的日常戰壕生活。

在英國，檢閱時必須擦亮又大又重的皮靴，但在國外，必須擦油。它們用結實的皮帶繫著。我們帶著布綁腿，長卡其布，大約3英寸寬，每條腿一件，從靴子開始，一直裹到膝蓋。它的頂部有帶子，你把它塞在下面。揹帶卡其褲，所有軍隊都是兩件襯衫：一件緊身襯衫和一件遮蓋的卡其布襯衫。束腰外衣從脖子一直延伸到膝蓋。兩個胸袋，有蓋扣。兩邊的口袋非常寬，可以放煙鬥、火柴和所有的個人物品。有一頂布帽，前面有一個尖頂。制服是用很結實的卡其布做的，非常耐用。

——中士傑克·道根，諾森伯蘭郡燧發槍團第7團第1營

那兩個束腰外衣胸前的口袋是裝工錢簿和個人小玩意兒的，有兩個小口袋和一個裡面的口袋，士兵在裡面裝野戰服。此外還有一件大衣。所穿的安全帶是1908年防水防縮棉的圖案，雖然它看起來很複雜，但它實際上是功能的主要部分。完整的行軍命令允許士兵攜帶兩個彈藥袋，每個彈藥袋包含75發步槍子彈、刺刀、加固工具、水瓶、飯盒和一個小揹包，揹包和揹帶分開。織帶很容易穿，穿在一起有點像馬甲，然後迅速扣好。總而言之，這是一套完美平衡的裝備：比皮革更結實、更防雨，能均勻地將負載分配到身體各處，即使在長途行軍時也相當舒適。

一戰英國陸軍西線（1916-1918）步兵的穿著和裝備

塹壕戰的性質導致的一項發展是引進鋼盔，以保護頭部免受在戰壕上方爆炸的彈片傷害。鋼盔於1915年底開始發行，到索姆河戰役時，幾乎已經普及。它的設計就像一個倒置的鋼製湯碗，裡面有皮革襯裡和下巴帶。起初，士兵們認為頭盔在外觀上奇怪地“中國化”，但逐漸地，頭盔的普及意味著部隊普遍接受了頭盔，很少再有人對此發表評論。1914-1915年的冬天，當軍隊第一次進入前線時，天氣寒冷刺骨，為了使士兵們保持溫暖，他們採取了一些額外的措施，比如給他們穿上羊皮大衣或山羊皮。事實證明，這是喜憂參半的事情！

圓邊鋼盔（一戰英軍裝備）

發給我們的是羊皮大衣。哦，親愛的！你可以穿反面，也可以穿正面。如果你把它們穿反了，外面就有襯裡，所有的羊毛都在你的身體旁邊，但是你完全被覆蓋了，身體上有成千上萬的蝨子。它們從你的脖子裡爬出來了。如果你把羊毛露在外面，在戰壕裡走來走去、爬進爬出——所有的羊毛都被黏土弄得很厚——那是額外的重量。它們是溫暖的——這是一回事。

——二等兵喬治·阿舍斯特，蘭開夏郡燧發槍團第2團

整個戰爭期間，蝨子在英國軍隊中流行。它們似乎從未消失，在任何天氣條件下都能茁壯成長。

它們不會造成傷害，只是讓身體發癢。你坐在那裡和一個人聊天，會看到一個蝨子從他的襯衫裡出來，爬到他的脖子上。只有一件事可做——燒了它們！這是唯一的方法——脫掉你的襯衫，讓火焰沿著接縫燃燒。我們常常劃火柴——或者點燭光更好些，它能撐得更久些——在縫合線上燒蟲卵。你可以聽到它們噼啪啪啪地響。你只要把火點旺就行了——不要太快，要好好點，這樣它就不會燒著你的襯衫，但它還是會把縫裡的蝨子都燒著的。

——二等兵喬治·阿舍斯特，蘭開夏郡燧發槍團第2團

塹壕中的休息區

一些人發現，他們可以利用蝨子進行一些稀奇古怪的娛樂活動。

當你整天在戰壕裡的時候，時間會過得很慢。我們有一長段壕溝，裡面有8個人。我們的做法是：每個人都拿出一便士，從自己的胳膊下拿出一隻蝨子，放在你的便士硬幣上。有8個人參與其中，也就意味著8便士參與其中。第一個從硬幣邊緣下來的蝨子贏了8便士。那種激動的感覺是你永遠不會相信的。我想知道德國人是怎麼看我們的。我們曾經瘋狂地綻放，曾經制造出很大的噪音。你會看到一個蝨子從邊緣往外看，你會說：“繼續！繼續！”它當然不會，又轉了一圈，尤其是如果有一枚新的鑲邊硬幣的話，所有那些破舊的都被禁止使用。我看到這些蝨子在硬幣上一圈一圈地爬了一刻鐘甚至更長時間才爬過去。那太有趣了！

——中士阿爾弗雷德·韋斯特，蒙茅斯郡第1團第1營

（本文選自《一戰小人物口述史》）

《一戰小人物口述史》

［英］彼得·哈特 著

徐萍 譯

讀客文化 | 河南文藝出版社2022年出版

2009年，隨著僅存一位一戰退伍軍人的謝世，英國口述史專家彼得·哈特對英國的一戰老兵進行的183次口述歷史訪談，成為了罕見的戰爭記錄。作者以這些記錄作為基礎，重新將他們帶回歷史舞臺，讓一戰親歷者講述自己真實的戰鬥歲月。這些受訪者不但講述了塹壕戰、毒氣戰、無限潛艇戰的真實場景，還向他講述了惱人的蝨子、泥濘的戰壕、短缺的衣食等戰爭中的日常景象……

作者：

［英］彼得·哈特

編輯：袁琭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