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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妻子回故鄉,她教會了三嬸化妝,三爺卻有些失望

由 尉遲松叔 發表于 舞蹈2023-01-12
簡介本圖片由百度提供,僅為配圖與文章無關留在故鄉的這裡日,我和妻子住在三爺家

提土旁加一個於念什麼

七八年之久沒回過故鄉了,印象中的模樣早已檢索不到,童年時光也成了片段,曾一起嬉耍過的夥伴名字也忘卻了。在外生活時常想起這些,又因各種事由在忙碌,這讓我實在有點無法接受。前些日子道路已解封,路卡所需的證明取消,告訴妻子無論如何也要回去看看。她應了之後便啟程了,路上花費了三天時間,從車窗望見那一座古廟時,心中的苦悶一下解開,神經細胞像注射了興奮劑一樣,憶起好多故事的畫面。

我與妻子回故鄉,她教會了三嬸化妝,三爺卻有些失望

本圖片由百度提供,僅為配圖與文章無關

我的故鄉在北方一座村落,臨近新年天氣開始冷得猛烈,準備的羽絨服早已穿在身上,這寒涼反而令我愈加興奮,迫不及待的車輪又增加了轉速。疲憊的身體被故鄉的味道一刺激,細胞重新膨脹起來,捂住耳朵聽得到血管在跳動。開車的妻子是體會不到這般心情,激動著,又盼望著。年邁得父母由於身體原因,沒一同回來,二老再三囑咐要給同族的人拍著照片,和家鄉變化的和沒變化的風景。

橋依舊還是那座橋,與記憶中的相比,有破舊斑駁了些,橋口那一對獅子少了一個,另一個也歪著身子立著。扶手也丟失幾個,外漏的鋼筋長滿鏽跡。橋面像長滿皺紋的老者,坑坑窪窪,碰了幾次車底,妻子心疼不已,發了一些牢騷,但這對我的心情並無妨礙,心思全在了故鄉里。橋上站著幾個年輕人,一個也不認識了,又想用方言打招呼寒暄,嘴唇蠕動幾下,他們已在車後了。

來之前提前與同族的一個長輩透過電話,經過村口時他早已在等候。車還未停穩,他急促地把頭伸進搖下的車窗裡。長輩是我三爺,與他同輩的老人,都已入土長眠。我爺爺排行老大,在父親十幾歲時病逝,二爺到煤礦打工,遇了礦難。三爺身體還算硬朗,九十多歲還未讓兒女人照應。三爺沒看到父親在車裡,臉色嚴肅起來。

我與妻子回故鄉,她教會了三嬸化妝,三爺卻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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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哩!咋沒回來,啊—”尾音拖得很長,音調上揚。“還能見幾回,這是不想見我?”。

“沒有,沒有,沒有不想見你三爺,俺爸身體不好,不能長途奔波,俺媽在家照應著他哩!”我從車裡躍出,扶著三爺。

“啥病?”三爺質問我。

“時而叫不出人名,醫生說是阿爾茲海默症前兆,咱們土話就是老年痴呆”。

三爺的失望能從臉色看得出來,從滿心歡喜到凝重,過程迅速而激動。三爺不肯往車裡坐,說轎車太悶。我便同他步行回村,妻子不認得路,在後面開車隨著。

村裡變化很大,房子蓋得都高了,兩層三層小樓比比皆是,裝飾得漂亮,稍年久的牆上貼瓷磚,近些年的噴的真石漆。最引人奪目的應該是大門,有拱形的,有貼著瓷對聯較為中規的,還有柵欄的,院子也大,放下幾輛車是沒問題的。路也不再泥濘,鋪上了水泥路,平平整整,路邊種著柿子樹,黃色乾癟的柿子還掛在上面。村裡最不缺得便是樹了,各個品種,以前楊樹和榆樹較多,如今多為水果樹,蘋果樹,柿子樹,桂花樹……與城市相比,氧氣閒的充足,城市閒的色彩單調,擁擠狹隘。

我與妻子回故鄉,她教會了三嬸化妝,三爺卻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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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風,雖穿了羽絨服,依舊身體顫抖。我袖了手,腳也加了力往地上踩,來增加些運動量,增加熱量。三爺瞄了一眼,問我是不是冷了。

“咱家比不得你們那裡,明知道冷,還穿得少?”

“我穿了襖了,可能剛下車罷!”

“本想讓看看你家老房子,你穿得少了些,還是先回家,暖和暖和”。三爺加了腳步,鞋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嚓—嚓—”聲,弓著的腰又嚴重了些。兩人一少一老,嘴裡撥出白霧,行走在路上,心中總是喜悅的。

“老房子還在?”這令我驚訝的,村裡習俗,若搬出去的人,安家在了外面,院子是要歸公的。

“去年村裡想把老房剷平,裝健身的東西,我給喝止了,怕你們在外過得不好再要回來,村裡有個家總歸是好的。”三爺停了一會,又說:“因此我還和他們鬧了一架,他們說我不講理,我都土買到頭了,不講理就不講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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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與三兒子同住,我應該喊他叔。屋子裝了空調,屋內與外邊極差要有一二十度。三叔正廚房忙,三嬸在院子裡殺雞。三嬸看到我說了一句:“來了,侄兒!”,屋裡坐吧,暖和。她洗了洗殺雞的手,往水裙上抹了又抹,去幫妻子提東西。

妻子從小生活在城市裡,對我們這裡方言是不懂得,她講了普通話與三嬸寒暄。三嬸愣了一下,連忙點頭又應了一聲。三叔從廚房也躍了出來,給我遞了煙,絮了以前的事兒,又鑽進廚房忙了去。

三爺住東屋,傢俱還是舊的,卻整理得乾淨,雜物擺放得整齊。牆上掛著一方相框,夾著數張照片,父親年輕時的照片也在裡面。我站在那裡觀看,三爺講這些照片有年頭了,你父親的照片是結婚前幾天照的。三爺要求回去時,給他拍照片帶回去給父親做留念。人老了總會懷念,我也漸漸懷舊起來,像兒時喜歡春天,再之冬天和夏天,討厭秋天。自古秋天多悲涼,古今中外皆如此,但到了某個年紀,卻開始喜歡上了秋天。這大概是生命的規律罷。

我的故鄉也有一座廟,坐落在村東邊,兒時喜歡到那裡偷吃供品。若不當著大人面偷吃,他們是不會管的,廟門從未關過。廟不大隻有一間房子,裡面供著說不出名字的神像,或許是龍王,也或許是財神。以前,遇到乾旱季節,婦女就到這裡求雨,擺上供果,跪在神像前嘟囔著神辭。過年時節,她們又去猜,說是求財求平安。

我與妻子回故鄉,她教會了三嬸化妝,三爺卻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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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故鄉去看了廟,如今擴了不少面積,神像也多了幾尊,有龍王,有東海觀音,還有文財神,另幾尊認不得。廟門依舊敞著,貢品卻沒人偷吃。廟門前還有一座碩大鼎狀香爐,灰已裝滿腔體。這廟比以前的要好許多,一頂黃色琉璃瓦,四角青綠色瓦獸坐成一排,磚也是仿古青色,白色牆縫縱橫清晰,正門前立著幾根鐵紅柱子,顯得威嚴神秘,紅色的窗子和木門對稱成排,門上釘著古銅色圓釘。門前兩隻石獅子格外活潑,獅子應是老物件,皮層包漿發亮,雌雄分明,雌獅子腿間臥著幼子。門上還留著過年時貼的門神,難道廟中的神像也怕鬼魅嗎,這些無從考證。

廟前已蓋了房子,以前是一很大很大的深坑,與河沒有相連,常年存著半坑的水,當中有許多品種的魚,泥鰍和草魚是肯定有的。有一種講不出名字的魚,深黃色間著灰色,嘴角兩根長長的須,肚兩旁和脊骨上各長了一根刺,抓不好就被扎進肉裡,疼的迅速甩手,它又跑進深水中不見了。

坑沿那些柳樹和高高的白楊樹也不見了蹤影。柳樹在農村是有用的,清明時婦女們總是慫恿小孩爬到樹上,為他們掰嫩嫩的柳枝,然後插在門上,這是故鄉當地的習俗。嫩枝不僅有用,摘一些嫩芽經過浸泡煮沸處理後,還能成為桌上菜品。柳的枝條也是孩子的玩具,擰幾下,皮與骨幹便分離了,取下皮修剪一番,便能像嗩吶一樣響,還能吹出個調調。

記憶中的東西不見了,難免會有些失望。

我與妻子回故鄉,她教會了三嬸化妝,三爺卻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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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故鄉的這裡日,我和妻子住在三爺家。我和三叔住一個屋,妻子和三嬸睡在主臥。一天早起我與妻子晨走,她說這裡什麼都好,只是空氣過於寒冷,這幾天時間裡,三嬸學會了化妝,妻子卻素顏了起來。這樣我想起了,城裡的人想出去,城外的想進去這句話。年輕時為了邁進城裡,苦讀十幾載,而現在卻又掛念著故鄉,人總是複雜而又貪婪。

返回家裡的路上,心中失落起來,在故鄉這幾日時間如得了加速度。這次回故鄉加深了對她的印象,可又能保留多久呢?相機裡的人和風景成了彌足珍貴的珍寶。

該文標題《歸鄉》,未修改。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初八,於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