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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奇典《化書》:智慧的極致,是逆行天道

由 秋蟲忽講經 發表于 影視2021-07-14
簡介這便是天道之化,萬物莫不在其中

龍化虎變是什麼動物

作者:大陰陽論/專注佛、道、易、王陽明的高品質原創公號。

道教奇典《化書》:智慧的極致,是逆行天道

《化書

:窮極造化的奇書

《化書》這部被收入《道藏》的道教之書,一眼看到就是吸引了我的。瞭解之後也深深覺得,世人只知易、老、莊等寥寥幾部源初經典,是多麼可惜。很多後世之書,其精彩和深邃程度是一點也不差的,《化書》毫無疑問就是其中一部。不同的只是,沒有那些源頭經典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書,這書卻在源頭經典的基礎上有了進一步地發揮、發掘和發微,同樣具備巨大的獨創性。

這是一部本於黃老、通於老莊而將儒釋道熔鑄一爐,最終歸於天道根本的奇書。

《化書》的旨歸如其名所示,是講“化”的,一切皆化,萬事萬物的根本就是個化。化是變化、轉化,也是化成、化去。易經講化,老莊也講化,可從來沒有一部像《化書》這樣專門講化、並講得如此全面透徹的書。化之所來,化之所去,化之中間脈絡,化之在於天、地、人、世,原理是怎樣又該怎樣去做,全都講到了。可以說,化道是中國文化之道的眼目所在,《化書》則堪稱描睛之作。

所以明代學者謝肇淛在《文海披沙》中言:“《道德》、《南華》之後,此其翹然者也。”心學宗師李贄更是說:“若關尹子之《文始真經》與《譚子化書》,皆宜隨身者,何曾與釋迦差異也!”

《化書》的作者,一般認為是五代十國時道士紫霄真人譚峭。而最初的署名則是宋齊邱,乃當時南唐一個政客。與譚峭同為道教內丹學派鍾呂系統第四代傳人的同學、著名高道陳摶,則告知弟子張無夢真正的作者,乃譚峭授之宋齊邱而被竊為己有,實是譚峭見宋齊邱仙風道骨而託付卻看走了眼,後被張無夢弟子陳景元記錄下來。鑑於此書的深邃精徹、對道教內丹修煉的諸多涉及、陳摶老祖之言的可信性,以及歷史上的宋齊邱只是個品行不佳的官僚,譚峭說顯然更能成立,為後世所認可。

《化書》分道化、術化、德化、仁化、食化、儉化六卷,110章,形式類似《老子》,章節短小卻玄旨甚深。其中開篇的“道化”卷24章乃全書的綱領,道盡旨歸所在,其他五卷皆是在此綱領下,在內丹修煉、道德修養、經世致用等方面的具體詮解和發用。所以要把握全書的究竟精義,道化卷是重中之重。

可惜這樣一部在中國思想史和道教思想史上有著很大影響的著作,如今不僅少為公眾所知,也不為學界重視,連一部當代學者的正式譯註都沒有。下面本人就試著對道化卷做一個全面深入的解析,期冀能讓大家對此書的主旨精義有個瞭解和把握。

總結起來,

《化書》在根本層面告訴我們的就是:天道生化的四大氣脈、三大氣機和一大氣門。

道教奇典《化書》:智慧的極致,是逆行天道

四大氣脈:天道至深的執行機制

《化書》言化,到底是怎樣的化?概括起來就是四種。

天道之化

道化卷首章《紫極宮碑》開篇就提出一種根本的生化模式:“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形化氣,氣化神,神化虛”。這便是天道之化,萬物莫不在其中。

這個模式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它還有內藏的東西。

虛對形,便是虛實。天道變化,就在虛實之間。天道之化從虛開始,是因虛為道性,道體則是變,道性之虛就含蘊體現在道體之變中,“實”則是變中的一環,只是暫有、暫實。變化永恆而虛性常在,所以虛實的無盡轉換就是必然,而成道的完整展現。從萬物之內看,道便是亦虛亦實;跳出萬物看,則就是非虛非實。《紫極宮碑》章所以說:“虛實相通,是謂大同。”《形影》章所以說:“無實無虛,可與道俱。”

神對氣,便是神氣。神為氣之性,氣為神之體,一為靈性一為物性,萬物皆基於神氣而生。《神道》章言:“太上者,虛無之神也;天地者,陰陽之神也;人蟲者,血肉之神也。其同者神,其異者形。”氣上,也是一樣。

神氣對有形,便是內外一體的完整。神氣是虛性的展現,有形是神氣的展現,所以無論神氣與有形又皆歸本於虛。

萬事萬物就是這樣以虛為本源和始終,以神氣為中轉和流通,而處在有形的無盡迴圈變化中。

生道之化

萬物皆本天道而化,人當然也是一樣。道化卷對於人身的生衰變化,給出了最完整的過程演示。

《死生》章言:“虛化神,神化氣,氣化血,血化形,形化嬰,嬰化童,童化少,少化壯,壯化老,老化死。死復化為虛,虛復化為神,神復化為氣,氣復化為萬物。化化不間,猶環之無窮。”

這看上去似乎是常識,卻同樣不像表面看來那麼簡單——你有沒有發現,氣所化之後一直到死,全部可歸於天道之化的“形”之中?這便是玄機所在。我們可以看到,這有形的一系列變化是落在生死的輪迴內的,而虛、神、氣則至簡而永恆。那麼出離生死、擺脫輪迴要從哪裡下手,也便很明白了。

所以《死生》章接著說道:“萬物非欲生,不得不生;萬物非欲死,不得不死。達此理者虛而乳之,神可以不死,形可以不生。”其中既有天道的不可違,也有人之所能為。能為的就是“虛而乳之”,

以虛來哺育自己,便是入不生不死的路。

道教稱修仙之成為羽化,便是一種虛態。肉體能不能修成如此且不說,精神必是可以的。能不能長生不死且不說,可益壽延年是一定的。

世道之化

人身小天地,人生小世間。世間又是如何依天道而化的呢?

《大化》章言:“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形化精,精化顧盼,顧盼化揖讓,揖讓化升降,升降化尊卑,尊卑化分別,分別化冠冕,冠冕化車輅,車輅化宮室,宮室化掖衛,掖衛化燕享,燕享化奢蕩,奢蕩化聚斂,聚斂化欺罔,欺罔化刑戮,刑戮化悖亂,悖亂化甲兵,甲兵化爭奪,爭奪化敗亡。其來也勢不可遏,其去也力不可拔。”

從形化精開始,便是具備了慾望的底子,其後的一切生化便一步步奔著愈加墮落而去,從知禮到爭奪,是一條顯明的敗亡之路。於是我們就能真正明白老子所說“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基於如何深刻的洞察。

一個社會是如此,一個人也是如此。人之所謂追求,遵循的也正是這個路徑;人所追求的一切東西,都是這個鏈條中的某一環。其實質為何,其終點通向哪裡,便很明白了。這就像我們說一個人很精,他的下場一般就是好不了的。《化書》對這整個過程完整、細緻的發掘,讓我們真正得以看清其中的因果和脈絡,是多麼珍貴。

形化精如同一道分水嶺,是守住形之前的東西,還是落在精之後的一切,正是凡聖的真正區別所在。

靈道之化

以上三化都屬天道演繹,不算神奇,且屬於漸變。除此之外,《化書》還提到了一種神奇的突變的化,這化看上去無稽,其實極盡玄妙。

《蛇雀》章言:“蛇化為龜,雀化為蛤。”《老楓》章又說:“老楓化為羽人,朽麥化為蝴蝶,自無情而之有情也。賢女化為貞石,山蚯化為百合,自有情而之無情也。”蛇可以變成龜,雀入海可以變成蛤,老楓樹可以變成仙人,朽爛的麥秸可以變成蝴蝶,賢女可以變成堅硬的石頭,山中的蚯蚓可以變成百合花。總之,不僅無情物可化無情物,有情物還可化有情物,無情物還可化有情物,有情物還可化無情物,而且是突變為截然相反的另一種存在——蛇曲速與龜圓拙、天上雀與海中蛤、朽麥之醜與蝴蝶之美、賢女之軟與貞石之硬……其中所蘊含,首先是陰陽感通之道。

但這聽上去是神話,就像我們小時候都聽過的。有人將《化書》、《國語》、《抱朴子》等書中都提到過的這種轉化,解釋為前科學時代的矇昧,就像朽麥化為蝴蝶,生長在農村的人都知道,腐爛的麥秸堆裡的確容易生蛾子,看上去的確像是爛麥秸變成的。現在我們則知道,那是因為蛾子在爛麥秸裡產了卵,所以最後變成蛾子。

可是僅僅如此嗎?能這樣用科學解釋的恐怕只是小部分,不能解釋的則恐怕是大多數。別的且不說,就說生物進化,地球最初以及很長時間內是沒有生命的,從沒有生命到有生命,不是從無情物化為有情物又是什麼?就是從生活經驗看,雖然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常常感覺只要有了生存的條件,有些生物就會出現,就像是突然出現的,比如下雨後原來乾燥的地上出現一汪水,這水裡就會出現各種水生物,不知從哪裡來的。

我們不必糾結在科學非科學之辨,《化書》這裡真正要說的、也是那極盡玄妙處所在,是萬物有靈。這點卻是靠得住的,但需要靠靈性去把握,就像那些老物件我們都會覺得有靈氣,活得久的動物我們都覺得會成精。大蛇渡劫、黃大仙討封等民間傳說不論真假,那都是從這種靈性中生髮出來的。而連人都有靈性,造化又怎不會有、怎會不顯現於萬物?

無論如何,

相不相信、足不足夠有這種靈性,是判斷一個人道根深淺、悟性高低的先決條件。

這就像我們小時候聽鬼怪傳說會相信,而那時我們的心是悠遠的,與天地萬物有著最緊密的貼合,因而與道無比親近。反而成年所謂理性、懂事後,越來越割裂、狹隘、逼仄、淺薄。

所以《老楓》章接著說:“是故土木金石,皆有情性精魄。虛無所不至,神無所不通,氣無所不同,形無所不類。孰為彼,孰為我?孰為有識,孰為無識?萬物,一物也;萬神,一神也;斯道之至矣。”

道教奇典《化書》:智慧的極致,是逆行天道

三大氣機:造化之本、萬物之根

一切皆化,這化遵循的法則又是什麼?《化書》的解答,指向三處。

道性:萬法歸虛

首先當然是“虛”。整部《化書》所本,便是這個虛字。《遊雲》章雲:“太虛之中無所不有,萬耀之內無所不見。”《天地》章說:“天地盜太虛生,人蟲盜天地生,營虰盜人蟲生。”人有元精,虛則就是萬物的元精所在。

我們應該如何理解這個虛呢?最堪參照者,正是道家的無,所謂虛無,《道德經》言:“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以及佛家的空,所謂虛空,《涅盤經》言:“猶如虛空,無處不有,如來亦爾,遍一切處。”對於萬物本性,無和空則都不如虛準確,因為明確指向一種非有非無的性質,而不會有任何歧義和傾向。

無和空又是什麼?萬物皆變、永無休止,變即非實,所以是從烏有中來、到烏有中去、顯烏有之性,這就是無;一切都是因緣假合,聚散無休、暫有還無、終無實處,空性始終氤氳其中,這就是空。無和空本無兩樣,都是一種幻的性質,是萬事萬物的底色和根基所在。

說白了,虛就是道之性,天地萬物所內蘊的根本性質。性無形而非無,故說虛;性在一切事物內而承載和主宰一切事物,故說無所不在。

萬法虛中生,也終復歸於虛。

道體:齊同為一

虛生萬物,何物生虛?便是萬物之“一”。虛為一之性,一為虛之體;虛則一之象成,一則虛之性顯;二者是互生和互成的關係。對兩者關係最完美的表達,正是老子那句分量最重的話:“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虛極靜篤便是虛,並作而復便是一。

一的具體內涵是什麼?

《化書》的一,明顯的來源是莊子的《齊物論》。《齊物論》的主旨就是萬物齊同而歸一,因為一切都是相對,一切與更大的比無不是大、跟更小的比無不是小,處在忽此忽彼的不斷轉換中,壽夭、美醜、善惡、是非等無不如是。那麼一切放在時空無限的背景中考量,便是消泯一切界限而齊同一體,終歸於《齊物論》的主旨一句:“天下莫大於秋毫之末,而太山為小;莫壽於殤子,而彭祖為夭。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世人的分別,皆因看不到這無邊的整體和相對的實質,而落在了局限中。

道化卷又是怎麼說的呢?《梟雞》章舉報曉公雞以晝為晝、以夜為夜,晝伏夜出的貓頭鷹則以夜為晝、以晝為夜的例子,說明昏明相對的道理,得出“能齊昏明者,其唯大人乎!”的結論。《四鏡》章直言“無大小、無長短、無妍醜,無善惡”。《鉛丹》章更是明確說“一有無,一死生,一情性,一內外,則可以蛻五行、脫三光”,三光就是日月星,這是說能得齊一之道,便能出離得脫於二元對立的困縛擾亂、迴圈不休,這就是所謂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這是一之理。這理概括起來就是《大含》章所說的:“聲導氣,氣導神,神導虛;虛含神,神含氣,氣含聲。聲、氣、神相導相含……。”萬事萬物是相互含攝、相輔相成的一體。

此外還有一之境。

《齊物論》的最後是“莊周夢蝶”,夢見變成蝴蝶的莊子,醒來後分不清自己是莊周還是蝴蝶。“而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莊周與蝴蝶必定有區分,這就是與物同化之境。

道化卷又是怎麼說的呢?《形影》章說:“以一鏡照形,以餘鏡照影,鏡鏡相照,影影相傳……是形也與影無殊,是影也與形無異。乃知形以非實,影以非虛……”用一面鏡子照形,用其餘的鏡子照鏡子裡的影,鏡鏡相照、影影相傳,所有鏡子所照出的都是一樣,形有其影、影有其形,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一切真真假假而混同莫辨。

照形之鏡便如同莊周,照影之鏡便如同夢蝶,莊周與照形之鏡是完整有了虛實混融之象的初始,都是那種混一之境的本源象徵,而推演於無窮。

“一”的兩大內涵於是就很明白了——

萬法的歸一,和本初的混一。混一之意又有兩重,混同不分和如如明覺。

莊周夢蝶所喻的是前者,莊子《應帝王》所謂“中央之帝為混沌”;照形之鏡所喻的是後者,《應帝王》所謂“至人之用心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故能勝物而不傷。”原理與境界,都在其中。

所以《正一》章說:“太虛,一虛也;太神,一神也;太氣,一氣也;太形,一形也。命之則四,根之則一。守之不得,舍之不失,是謂正一。”元初是混一,萬法終歸一。

道成:陰陽沖和

“一”的達成,內以混同,外以相對。但這還沒有觸及核心。

混同是什麼的混同?陰陽。相對是什麼的相對?陰陽。又是如何混一和歸一的?交感沖和。陰陽沖和,正是那個核心。老子所謂“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和正是一之象。不和便是分裂、對立和衝突,便是二。

所以《龍虎》章雲:“龍化虎變,可以蹈虛空,虛空非無也;可以貫金石,金石非有也。有無相通,物我相同;其生非始,其死非終。”在道教丹道思想中,龍為陽,虎為陰,化變自然就是陰陽交感沖和,所以能行履於虛空、貫通於金石,而成有無通融、物我一體、無始無終,這便是歸一。

儒釋道三家共同的根本都是中道,究竟什麼是中道、以及如何才是中道之行?最完整、明確而概括的回答,正是:

陰陽沖和,

明陰陽而行沖和

。萬法皆在陰陽內、皆依陰陽而運化,並以感應交通為法則。從事物中察知陰陽之所在,察之真切則自能生感應,能夠感應則自能生交通。依此而行便是行中道,所得的那個東西便是中道本身。

總而言之,陰陽沖和而歸一,永珍歸一而虛顯。欲明化道,這是要把握住的根本法則和氣機。

道教奇典《化書》:智慧的極致,是逆行天道

一大氣門:逆行天道

明道之後,又當如何入道?《化書》從至高法則、根本心法到核心法門,為我們推開了那扇玄奧的大門。

至高法則:逆行天道

張三丰《無根樹》中說“順為凡,逆則仙,只在中間顛倒顛”,這到底是為什麼?答案正在《紫極宮碑》章開篇那句完整的話裡:“道之委也,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形生而萬物所以塞也。道之用也,形化氣,氣化神,神化虛,虛明而萬物所以通也。”

道之委就是道之順,道之用就是道之逆。順對於天道誠然是化生之用,對於化生出的我們則意味著愈趨表面、與道日遠的滯塞不通。只有逆之而行迴歸虛的本源,才能像天道執行那般體用暢通,成為一個小宇宙的系統,反而才是真正的效法天道。這就是全部的道理所在。

順為凡,正是陷於慾望追逐的芸芸眾生的寫照;逆為仙,正是一切真修行者之所通行,

一切的修行都是為了迴歸本源,都需要靠逆行天道。

順為自取滅亡之道,逆為長生久視之道,正如順境毀人、逆境成人,就是因順境通往貪取、逆境通往放下。《蟄藏》章所以說:“是以大人體物知身,體身知神,體神知真,是謂吉人之津。”

瞭解道教的都知道,內丹修煉的五大階次正是:築基煉己、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從有形之煉開始,逆行至虛無之道結束。

根本心法:以忘養道

如何煉?《化書》的根本心法,就是一個字:忘。

《紫極宮碑》章接著說道:“是以古聖人窮通塞之端,得造化之源,忘形以養氣,忘氣以養神,忘神以養虛。虛實相通,是謂大同。”透過忘,從形的境界深入到氣的境界,從氣的境界深入到神的境界,從神的境界深入到虛的境界,然後既然是從實處逆修而來,又自然能得虛實相通的大同境界。大同境界就是圓通境界,就是道的境界。

什麼是忘?這個心法的來源,也是莊子。莊子《大宗師》反覆提到忘,“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相忘以生,無所終窮”……特別是“坐忘”——“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直接說到了修法,也告訴了我們

忘是一種層層深入的悟境,其實質是逐層出離表象,逐步超越有形之局,這需要透過不斷深入精神來實現。

入的越深則出得越遠,則與大通道境越近,直至完全化入。所謂的忘,不過是不受所困、不為所動、不落心上,猶如片羽浮於太空、滴雨落於海上,而不是真的忘了。

孩童無憂,智障常樂,狗咬完架很快又能一起玩耍,皆因能忘。所以他們比平常人更接近於道。局內則迷亂,局外乃清寧。

核心法門:凝神入道

又如何忘?

《陽燧》章說:“……外視者昏,內視者明。是故載我者身,用我者神,用神合真,可以長存。”明確指出“內視”之法。

內視讓人想到佛家的內觀,是如如覺察觀照而不作意,則“慧”起。“用神合真”又讓人想到佛家的止法,是制心一處而使萬念自然俱息,則“定”生。內視之義,當跟這兩點都有會通,天道是一,一切正道必歸於一處,一切正法必歸於一脈。無論觀還是止,需要的都是一份

明覺的專注

,用道教的說法,便是“凝神”。

南宋高道白玉蟾將內丹修煉分為煉形、煉氣、煉神三關,入手處則正是凝神。他在《玄關顯秘論》中說:“今夫修此理者,不若先煉形,煉形之妙在乎凝神,神凝則氣聚,氣聚則丹成,丹成則形固,形固則神全。”凝神,正是開啟天道逆行通道的那把鑰匙,把住凝神一法,其他一系列功用都會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專門的煉形、煉氣不是不可,但都不是根本,都是為通往根本。

凝神就是守一,守一是關鍵,守於何處則不重要。氣息也可,丹田亦可,其他均可。

道教奇典《化書》:智慧的極致,是逆行天道

結語:道成即術成

《化書》道化卷之外的五卷,重點放在經世致用,所以它不是專門論道、專講修煉的書,而是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導向的,也就是入世。

入世需要用術,《化書》對術的態度是怎樣的呢?“仁義者常行之道,行之不得其術,以至於亡國;忠信者常用之道,用之不得其術,以至於獲罪……蓋拙在用於人,巧在用於身。”用於人就是把仁義忠信這些修養只對別人講,用於身就是用於自身的修煉,拙與巧是為其定性。這明白告訴我們,修道養德,就是最大的術。

所以《紫極宮碑》章的最後說:“故藏之為元精,用之為萬靈,合之為太一,放之為太清。是以坎離(陰陽)消長於一身,風雲發洩於七竅。”機巧之徒熱衷於習術,好用權謀手段,其實恰恰落在下乘,乃自取滅亡的旁門左道。大術和妙術則是自我修煉境界的發用,方可通於變化、隨機而應,則變化萬千、神鬼莫測。無論王陽明的“此心不動,隨機而動”,還是嶽武穆的“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說的都是這個。

道有了,術自然就有了

,哪裡需要專門學術。迷於術的,是捨本逐末、本末倒置。所以《清靜經》雲:“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易雲:“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以德為基,最大的德就是清靜寂然,則萬物皆備於我矣。

如此之術,方能快而穩,方能遠而高。有道即有術,道成即術成;大道大術,小道小術。奔跑在小道上的,是大多數;行走在大道上的,往往獨行。

作者:大陰陽論/專注佛、道、易、王陽明的高品質原創公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