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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對《炮打雙燈》裡女性自主意識覺醒的解讀

由 王栩 發表于 影視2021-08-20
簡介”牛寶在老管事們眼裡成了迷惑春枝的妖邪,傳承千年的愚昧和無知再次成為絞殺自由的元兇

為什麼叫炮打雙燈

春枝有了孩子,雖然是個“野種”,可春枝是不會讓這個孩子知道自己“野種”的身份。身份是什麼?在蔡家爆業,作坊裡有掌事的,蔡家在各地的大小字號有掌櫃的,身份對春枝而言,無非一個稱呼。這個稱呼在春枝小時,被喚做“少爺”,喚去喚來,就成了習慣,連春枝死去的娘都這麼叫她,春枝也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如此直到十九歲那年,春枝從爹手裡繼承了蔡家這諾大的家業,沒人再喚她“少爺”,而是以“東家”稱之。

影評|對《炮打雙燈》裡女性自主意識覺醒的解讀

宅院裡一應事務都由東家吩咐,春枝也就成了真正的一家之主。這個“家”過於龐大,龐大的需要留下一班老管事們相幫著春枝才能把蔡家的家業操持完備。老管事們相幫著操持家業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守著春枝的爹臨終前的囑託,春枝不能嫁人,蔡家縱然絕了後,也要一把火將家產燒掉,以防落入外姓手裡。

老管事們擰成了一股繩,在春枝身邊築起了一道無形的高牆,它是囚籠,牢牢鎖住了春枝呼吸自由的這一生命本能的釋放。春枝常年以男裝示人,盡力裝扮出穩重、深沉、乃至霸氣的男性性徵,在男權意識的支配下,男裝遮蔽了女性所特有的溫柔、細膩和多愁善感。春枝自小生長在深宅大院,對同齡男子的認識僅僅停留在兒時的小表哥這一記憶層面。自打小表哥走後,春枝就再也沒有跨入小表哥住過的南院,直到她成了東家。

成了東家的春枝又跨入南院,引起了蔡家上下的一陣熱議。牛寶,一個窮畫匠,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擅長畫楊柳青年畫和缸魚。蔡家邀牛寶上門畫門神,滿掌事將其安置在南院住下,一向冷寂的南院因之有了人聲。

南院有了人聲,春枝有了念想。這念想出自於對外人的好奇。在與老管事們議事的當口,春枝瞥見正在張貼門神的牛寶。牛寶帶來了一股清新的氣息,這讓被蔡家大小俗務纏擾不休的春枝嗅到了傳自高牆外久違的和風。循著對往日記憶的捕捉,春枝跨入了小表哥曾經住過的南院。東家的身份被春枝棄置一旁,在牛寶詼諧、有趣的見聞下,春枝綻開了發自內心的笑顏。這是一個女人的歡笑,它真實的呈現出隔絕在男裝之下的女性的秀美與婉約、開朗與熱情,透過大院高牆的閉鎖,這肆無忌憚的歡笑展露出女性靈魂的漸次復甦,它化做充滿野性的力量,將男權社會強加給女性的束縛和規範在這股力量面前轟然坍塌。

老管事們面對換上女裝的春枝無所適從,其實,他們心裡無一不在瑟瑟發抖。這倒不是老東家臨終前的囑託受到“踐踏”,而是千百年來男權對女性的壓制受到了挑戰。摒棄了男裝的春枝在與老管事們的角力下,對自身的性別認識實現了價值層面的飛躍。春枝不願做東家,願做一個女人。這是宣言,也是發自心底的呼喊。在真實的女人面前,心虛的老管事們密謀除掉牛寶,同時,請來法師為春枝驅邪。這些昏聵的老朽,一向慣於做那撲滅良善、扼殺美好的蠢事,誠如牛寶於憤怒中的大喊所指證的那般真切而誠實,“一群慫人!”

影評|對《炮打雙燈》裡女性自主意識覺醒的解讀

牛寶在老管事們眼裡成了迷惑春枝的妖邪,傳承千年的愚昧和無知再次成為絞殺自由的元兇。這個無形的兇手,透過對所謂宗法的維護,將人性深處似善實惡的一面以“家法”的實施不遺餘力地表露了出來。

“家法”作為一種畸形的誡律,是宗法制的特殊組成部分。它的存在,把私權膨脹下的人性之惡以“家法”的形式彰顯透徹,構成了中國傳統鄉土社會閉塞、落後、而又愚昧盛行的現實圖景。牛寶朝蔡家大院扔炮仗,炮仗在高牆內炸響,這震撼天地的炸裂讓自由的呼喚迸射,也讓牛寶受到了蔡家“家法”的懲處。滿掌事視牛寶為眼中釘,欲借“家法”讓牛寶成為廢人。“家法”面前,春枝也無力對牛寶做出衛護,因為牛寶犯了忌諱。自由的呼喚在鄉愿們對忌諱的數說下如微弱的螢光,難以撲扇起熊熊的烈焰。

牛寶倒底還是讓春枝做了女人。成了女人的春枝迸發出生命裡的強悍,她要嫁人,要讓女人的完整在她身上得到尊重。這不是春枝向老管事們提出的要求,而是覺醒的女性對男權的抗爭。這種呈現於個體的抗爭儘管微不足道,卻讓個體的聲音恰似那響徹雲霄的炮仗在自由的天空激盪,它能炸醒沉默的大多數,讓飽受精神閹割的女性真正獲取身心解放的途徑。

影評|對《炮打雙燈》裡女性自主意識覺醒的解讀

春枝懷上了牛寶的“野種”,這個孩子是春枝成為完整的女人的象徵。春枝無畏,她不曾意識到,孩子是蔡家爆業的傳承人,孩子對她來說,是自己的一段過往,是女人對自己的一個交代。經由這個孩子,春枝打破了自己不能嫁人的規定,也打破了宗法對女性的符咒,這讓女性得以喚醒與男權抗衡的勇氣與力量,雖然它還弱小,卻會隨著歷史的程序不斷遞增、壯大。

(全文完)

——文中圖片均出自電影《炮打雙燈》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