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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秋夜的山裡等月光

由 梵心如露 發表于 影視2023-01-31
簡介我一直相信,夜色下的風不會有這樣不經意間就放出了極可愛又馨香精靈的心機,它一定受大自然所託,才會有了這樣機緣巧合的遇見讓人忍不住喜歡了這樣的夜晚,直到站在那頂了一頭的霧水時才依依不捨地往瓦屋裡走去

什麼是天空的音符

夜晚九點的山裡,月亮還在山的那一面,有些淡淡的輝光伏在菠蘿地長著葦草的邊緣,遠遠看去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山坡披著朦朦的一層薄霧像孤獨的女人在靜默中的獨守,看著那霧漸漸地傾瀉就像她蘊藏在心底水般絲滑的溫柔在沿著山坡淌向低處更遠的朦朧。

入秋了,長滿山坡的葦草似乎已經是這個季節裡的主角,一叢叢帶著焦尾的葉片撐著淺黃細長的葦杆頂了一頭柔軟泛黃的葦花,它們樸素且大方,有隱士般的獨特卻也有尋常草木的平凡,它們經歷了荒坡週而復始的再生,也看完了夜晚所有星月交相輝映的傳奇。

山裡已經安靜,遠處的山坡,近處的橡樹林都在這極淺的夜色中沉寂。唯獨偶爾不安分的風會突然闖進一處本以為陷入沉睡中的黑暗,驚起了在那裡早已按捺不住的騷動;它的所到之處,不管是山路兩邊的雜草還是橡樹已然刻板的枝葉都會假裝閃躲不及發出一陣陣歡樂的悸動;於是,不等這邊停下那邊又開始撒歡,那樣的無所顧忌像孩子們的天真喧鬧著本就隨性的大自然。

暗黑的橡樹林深處已經能看見一點點螢光了,那是螢火蟲在夜裡的私會,每到夜色足夠讓它們耀眼,就一定會找到一個讓它們愉悅的地方,有時在樹林裡,有時又會出現在水塘邊,有時也不放過在坡草地上的嬉戲;但風卻不喜歡有這樣的專場,只要一看見就會去攪了場,但每每又經不起那樣夢幻的出場,直到幾次三番後不再有一點螢光的出現才悻悻離去。

沿著山路上去是已經習慣了高低不平的屋後,站在那就著依稀的月光可以看見更遠的地方。隔著橡樹林,對面山頭的燈光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暗灰色的山地只能模糊看到一些輪廓,分不清哪是樹哪才是胡椒園,只是憑著白日裡的印象知道那是誰家的方向。

寂靜中偶爾會傳來幾聲狗叫,很遠的距離,似乎是山那邊村落裡傳來的動靜。這裡遠離城鎮遠離喧囂也遠離了煩燥,但山林裡卻有自然清新的空氣可以舒展並溼潤心裡的不安。即使這樣的放鬆不能讓你釋懷,還會有一些植物特有的淡淡芳香被風似有似無的送到你面前,而你同樣無法知道那是什麼花有著怎樣釋放的樣子。曾經為了探尋那些芳香,我在黑夜裡迷失了方向,所幸帶了手機靠著僅有的光找回了小路上。

也許,那些喜歡在夜裡綻放的花朵不喜被世俗打擾,那些脫俗沁人的芳香有著現代工藝無法勾兌的通透和自然,有幸聞到了往往如醍醐灌頂一般身心具醒。我一直相信,夜色下的風不會有這樣不經意間就放出了極可愛又馨香精靈的心機,它一定受大自然所託,才會有了這樣機緣巧合的遇見讓人忍不住喜歡了這樣的夜晚,直到站在那頂了一頭的霧水時才依依不捨地往瓦屋裡走去。

山路並不寬,但即使在這樣不是很黑的夜裡,依然可見淡淡的白。但如果能等到月亮升起,你一定會喜歡踩著不急不忙的步子開始認真地看著每一個腳步的影子是如何一正一歪跟著你的影子匍匐在路上的過程。然而,此時的月亮仍是那樣慢悠悠地躲在山坡那邊,只是更亮一點的輝光清晰了那裡更多的霧。就這樣順著坡走走停停,瓦屋就近了。

下了坡就到了瓦屋跟前,它藏在一片荔枝和菠蘿蜜的樹下,已經長滿苔蘚的牆角在夜色裡像被塗滿色塊的塗鴉,而漸漸褪去白色的外牆卻有了些蒼老的穩重;在這裡經歷了二十年的風雨後,一切已經不再是那時的煩躁和倉促。十幾平的屋裡亮著日光燈,橙紅色的光從門裡穿過簷下延伸到更遠的地方,就彷如太陽的暖透過霧的涼意順著胡椒園一階一階的平臺跨向山坡的那一邊。

門裡簡單的傢俱已經有了歲月的暗沉,一臺34寸的液晶電視放在老舊的玻璃櫥櫃上是整間屋子裡最豪華的家電。然而,遠離鎮上,任何一家運營商都無法拉線到這裡,只能憑藉一個無線接收器收看僅有的幾個公眾臺;然而平素裡也並不多看,偶爾有客才會開啟看一看,不是沒臺可看,而是與大自然相處的時間已經讓我忘了這些的存在。

夜晚的十點山裡就陷入了沉睡,每當到了這時,我會熄了燈躺在黑夜裡的床上,睜大了雙眼開始感受身體像浸泡了濃的黑的夜色裡,就如已浮在子宮裡的舒適和對未知的渴望;那樣實虛的模稜兩可讓人不禁猜疑起宇宙真實的模樣,人就躺在那卻又有了否定自己是否真的存在的疑惑;當你伸出手想嘗試在空中抓住你臆想中的某個東西,但你卻發現除了黑,你依然無法確定你所能擁有的一切。

於是,你會在這樣的夜裡等著月亮慢慢升起,等著月光漸漸可以照進來的明清。這般融化了的簡單,如有了迴歸自然的靜穆,就那樣穩穩地沒有了一絲雜念。

黑暗中,你能感受到房樑上的瓦片也在盡責中悄無聲息,隔著天空的你已然感覺不到外面的霧氣仰或是露水被禁聲的出行,你以為你的世界應該也被禁聲了,連自己極細微的呼吸也無法察覺,你眨著眼再輕輕地閉上,那聚在眼瞼中的渴望就替換了兩耳開始尋找聲音的動機。

等到你漸漸開始喜歡枕著夜的胳臂時,你會聽到不遠處水塘裡青蛙不慌不忙的奏鳴聲此起彼伏,還會聽見魚兒偶爾拍起水花響在水面上碎碎的清歡。偶爾,草叢中會發出不知名的響動,那是枯枝被壓斷持續發出的聲響,聲音不大卻異常清脆,足夠驚醒水鳥發出一陣掠過水麵的鳴叫;也許是狐狸在黑夜裡開始伏擊,也或許是一條蛇經過了那裡。

這樣的響動壓住了遠處所有的聲音,魚兒沉下去了,青蛙躲進了水草中,就連水花也停止了波動;等你以為就這樣靜下去時,你的耳朵卻已經聽見了兩隻蝙蝠突然闖進來在半空中意外又歡快的邂逅,你還聽見壁虎守在某個位置上發出的幾聲宣言,就彷彿這裡是新的演講臺,每一個夜的使者都要來一番技藝的展示。

夜,又在這時動了起來。似乎你就是夜的寵兒,誰都想來討你的歡心。就連簷下掛著的兩個老絲瓜瓤也藉著風在有節奏的擊打,那些原本藏在空心裡的瓜子趁機從破了殼的洞裡落到水泥地面上,一個接一個發出落地時木質般的嘀嗒聲,就如一場夜交響中沉浸於旋律中的音符,沉醉在一陣狂想中而不自知已然離開了家。

風走了,一切又停了下來。蝙蝠不知何時已經穿過狹小的窗欞不知所蹤,壁虎也不叫了,一夜難得聽到幾聲,此時也不知藏進了哪道縫隙。你以為這下真的該睡了,睜開眼向夜色道一聲晚安卻無人應答時,一點螢光,像是明白了你的寂寞,不知何時一隻螢火蟲飛了進來,就在你的近前慢慢靠近枕旁,輕輕落下再爬在耳畔邊停下。它在那裡安靜的閃亮著,彷彿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而我卻偷窺了那樣的專注。就像此時已然照進屋裡的月光,被安排印在地板上那些透過樹葉一動不動的韻意。

你心滿意足了,遠處卻突然從高樹上掉下一個東西慌張地劃過樹葉落進了水裡,“噗通”的一聲悶響,就似掉在了在耳邊;不用猜一定又是哪個偷偷熟透的菠蘿蜜,趁著夜色縱身一躍落入塘裡自個偷著喜慶。然而,愉悅的水花驚豔般四下散佈的訊息,已經瞬間傳到了已在夜裡閉上眼等著沉睡的每一個生命;再一次的沸騰不再持久,月光已經催眠,萬物漸漸沉睡。

夜,黑的很純粹,月光像一道門,打開了山裡的人間;一切都是那樣的聖潔,靜得單純,動得坦然,像這裡所有精靈純淨的心。

它們說:“這個世界不容褻瀆,只許悄悄地分享。”

我在秋夜的山裡等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