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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前男友為了初戀與我分手,我大方退出,可他卻突然說想複合

由 瑤池小故事 發表于 明星2023-01-16
簡介看著手中蘇誠然塞給我的風紀手冊,無非就是記些遲到學生的名字,我沒有什麼翻閱的興致,估計是他急著去看白朵,才順手扔給了我

男生說你就從了我吧

故事:前男友為了初戀與我分手,我大方退出,可他卻突然說想複合

前男友的白月光回國後,我大方成全,黯然退場。

可誰想到沒過多久,前男友竟在我家樓下苦苦哀求,想要複合。

竹馬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那麼想吃回頭草?怎麼不考慮考慮窩邊草呢?”

1

遲硯被黑暗包裹,垂著頭倚在河欄邊,手指間夾著的煙隱約閃爍著零星紅光,模糊映照出他筆挺的鼻樑和流暢的臉部輪廓。

我不曉得他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這兩年來我一門心思全部撲在蘇誠然身上,已經好久沒有關心過遲硯的近況了。

想到此處,我心下有些內疚。

好在剛內疚了一秒,遲硯就警覺地發現了我停頓在面前的腳步,抬起了頭。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

遲硯快速掐滅了煙,往前走了兩步,從一團漆黑的陰影裡顯現。他向來是很好看的,身形挺拔又優越,一雙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弧形漂亮。

“桑枝枝,你這白眼狼,還知道回來?”

我被他噎了一口,不知道說什麼好。

A

城這件事,我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好歹也是發了條朋友圈,打了馬賽克的機票只露出出發地和目的地,假裝傷春悲秋地配了一段文字:人生海海,有聚有散,不問過往,只求歸處。

傷感,太他媽傷感了,傷感得像被盜了號。

遲硯下一秒就彈了一條訊息給我。

“近日食慾過盛,看完你的朋友圈嘔吐不斷,病症終於緩解了,感謝你,神醫。”

我面無表情地敲下一個字。

“滾。”

那條朋友圈,我是發給蘇誠然看的,也是發給白朵看的,奈何我噁心人的段位不夠,說不出什麼惡毒的話,只能用看起來釋懷坦然的態度來結束一切。

總歸我和蘇誠然在一起的這幾年,他對我不算差,我也沒必要對他趕盡殺絕。

我和遲硯認識這麼多年了,他不說我也知道,他肯定要來接我的。

於是我又屁顛屁顛在“滾”下面心安理得地輸了一行字傳送:宵夜我想吃小龍蝦。

遲硯不出所料地回了我一個一模一樣的“滾”。

我和遲硯的相處方式基本都是這麼個樣子,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什麼偷雞摸狗的壞事都一起做過,他被他爸扒了褲子打屁股的時候,我就趴在門口豎著耳朵偷笑,我被我媽抽得滿屋子竄的時候,也少不了遲硯在一旁遞的雞毛撣子。

後來遲硯跟我媽關係鐵得不得了,還步了我媽的後塵,去她的科室做了實習醫生。

我和遲硯並肩走在路上,他個子很高,我才堪堪到他下巴的位置,轉頭能看見他線條起伏的側臉,耳垂上一個小小的耳洞,幾乎快要閉合不見了。

我忽然想起來,這個耳洞是我和遲硯一起去打的,現下我的還在,他的卻都快要消失了。

他現在真的有點做醫生的樣子了。

我當下有些傷感,為了止住自己的情緒,便隨便找了個話題:“你怎麼不開車來?”

遲硯家和我家情況大不相同,雖說小時候我們住同一個小區的門對門,但是後來他家慢慢發跡,他老爸的生意越做越好,越來越有錢,初中那會兒他家就離開了我們小區,住進大別墅,遲硯也成為了實打實的富二代。

他搬家那天我還挺傷感的,把我收藏了好久的漫畫書一股腦都塞給了他,千叮萬囑讓他一定不要忘記我,沒想到第二天就看見他揹著書包走進教室,淡定自若地在我旁邊坐下,掏出一本漫畫書仔細欣賞起來。

……

差點忘了,我倆是同桌。

一起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那種。

遲硯眯了眯眼睛:“喝了點酒。”

“不是吧。”我有些意外,“雖說我剛失戀,但是也沒要死要活的,你有必要喝酒壯膽嗎?”

遲硯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你能閉嘴嗎。”

還好還好。

縱使我和遲硯有兩三年沒見面了,卻還是熟稔得很,他損我的樣子,一如往常。

吃宵夜的燒烤店離地鐵站沒多遠,走了五分鐘就到了,這家店我和遲硯算是從小吃到大,每次來我都必點變態辣的銷魂小龍蝦,吃到鼻涕眼淚一起流,嘴巴又紅又腫,才算過癮。

遲硯和我坐到老位置上。

這個位置視野很好,能透過玻璃看到外面的燈紅酒綠的招牌,行色匆匆的路人,城市的煙火氣讓我這時才有了遲來的歸屬感。

遲硯又點了一杯啤酒,琥珀色的液體上堆著白色泡沫,咕嚕咕嚕地冒著泡。他看起來沒有什麼胃口,面前的烤串一口沒動,我估摸著他想吃我手裡的這盤蝦,便剝了一隻扔到他的碗裡。

他抬眼看我,動了動唇,剛要說什麼,我隨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螢幕上赫然三個大字。

“蘇誠然”。

分手那天,我把他的備註從“學長”改成了“蘇誠然”,卻沒狠下心來刪除拉黑。

我不知道他此時此刻打電話來做什麼,照理說白朵回來了,他們應該正在柔情蜜意,互訴衷腸,免不了還會說說我這個前任的壞話來加固感情。

我抿了抿唇,沒有動。

遲硯挑眉看我:“不接嗎?”

“接他幹嘛。”我雖嘴硬,語氣裡難免有些垂頭喪氣。

遲硯就和我一起盯著桌子上震動的手機,看著“蘇誠然”三個字明暗閃爍,直到我感覺蘇誠然那邊馬上就要結束通話的那一刻,遲硯忽然伸手撈起了我的手機,舉到耳邊。

“喂!遲硯!你幹嘛……”我來不及制止。

遲硯食指抵在唇前,衝我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口:“有事嗎?”

電話那頭,蘇誠然沉默了幾秒:“枝枝呢?”

“跟我在一塊呢,怎麼了?”遲硯語氣慢慢悠悠的,“她不想跟你說話,你有事就跟我說,我轉達。”

我朝遲硯翻了個白眼。

看他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但我也十分慶幸此刻能有遲硯在,幫我接電話,幫我對付蘇誠然,減輕我的窘迫慌亂,也能讓剛失戀的悲傷被沖淡許多。

“我想見枝枝一面。”

蘇誠然那邊聲音輕輕的,我卻聽得真切。

遲硯笑了起來,諷刺意味十足:“你配嗎?”

看來我所有的事情,遲硯都知道——我的分手,蘇誠然的沒有挽留,甚至連白朵一個月前回國這件事,阮清可能也已經告訴過他。

當時阮清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沉默了很久,一向說話咋咋唬唬的人,卻猶豫了很長時間。她說,枝枝,白朵回國了,蘇誠然去機場接的她。

白朵這個名字一出現,我不出所料地一敗塗地。

記得和蘇誠然在一起的那天,我問他,學長,你有多喜歡我?有比白朵還要喜歡嗎?

我想從他口中得到諸如當然更喜歡你這樣的答案,他卻摸了摸我的腦袋,溫柔地笑了笑。

“你和她不一樣,枝枝。”

是啊,不一樣。

她是嬌美的花朵,我是堅韌的小樹枝。

說到底,我怎樣,也比不上她。

2

遲硯替我出了這口惡氣以後,便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回了桌子上。

我一面心裡覺得很爽,一面又有些於心不忍,畢竟拋去白朵這件事情不說,蘇誠然還算是個很不錯的男朋友,分手的時候我也規勸自己,權當是成全了他倆這段校園愛情。

“心疼了?”遲硯看我表情糾結,又開始把矛頭轉向了我,“要我說,你眼光……”

又要開始了。

自從和蘇誠然戀愛以後,遲硯就用愛教訓我,但是我和蘇誠然之間的事情,他卻從來沒有發表過什麼看法。

“我有罪我有罪。”我舉手投降,打斷他的刻薄,“說起這個,你和安寧現在怎麼樣?”

遲硯的女朋友安寧,我曾經見過一面,妹子漂亮又大方,說話聲音溫溫柔柔的,還使勁兒給我塞烤串,生怕我吃不飽。

他的眼光確實還不錯,但是蘇誠然也不差啊,怎麼能說我眼光不行呢,一點都不善良。

遲硯喝了口酒:“我和她還能怎麼樣?一直就那樣。”

那挺好的。

我感嘆一聲。

他什麼都好,感情好,事業也好,只有我,什麼都一塌糊塗,亂七八糟。

遲硯看出我臉上的悵然,招了招手。

“老闆,這裡再來一杯啤酒。”

以前看電視劇裡分手買醉的橋段,我都覺得俗,現在真真實實地落在自己身上,忽然就通透了。

“狗男人都給我死!”

“什麼愛情,都是狗屎!”

“我要再找一個!找一個肌肉男!然後天天……”

遲硯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我的嘴,堵住危險發言。

或許是因為一直握著啤酒杯,他的手心冰冰涼涼,我動了動唇,他又像被什麼燙到一樣迅速地抽開了手,沉沉地看著我。

我喝得多,大腦像一團漿糊,遲鈍也分辨不清他眼裡意味不明的情緒是什麼,只記得最後他嘆了口氣,然後背起我,慢慢地走在路上。

夜已經很深了,街上沒有別人,只有暖黃色的路燈,像一朵朵種在街邊的金針菇。

我忽然想起小的時候,我偷偷溜出去摘桑葉養蠶寶寶,結果從樹上掉了下來。好在樹下葉子夠多,沒摔得太厲害,只是崴了腳。

那時也是遲硯揹著我回的家,還沒我個子高的小男孩,力氣也小,走得吃力,卻很堅決。

曾經那麼小小的背影,如今已經這樣寬闊,趴在上面特別有安全感。

我掙扎著最後的清醒,拍了拍遲硯的肩膀。

“遲硯遲硯,我有話跟你說。”

我的唇擦過他的耳朵,他的耳朵又紅又燙,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

“嗯?”他的聲音低低的,還挺好聽。

“男人靠不住,要我說,世上最靠譜的,還是兄弟……”我感慨萬千,剛想繼續表揚遲硯,卻感覺胃裡一陣翻湧。

嘔。

我一歪頭,吐了遲硯一身。

夜裡我做了很長時間的夢。

夢見蘇誠然,也夢見白朵。

夢見我第一次見到蘇誠然的場景。

他穿著校服,釦子工整嚴謹地繫到最上面一顆,露出修長又漂亮的脖頸,微風吹過,他的髮絲掃在白皙乾淨的額頭,眼神中絲毫沒有波動。

“遲到了,姓名班級報一下。”

“高三十班,韓梅梅。”我抓著書包眨眨眼,臉不紅心不跳地盯著他又高又挺得鼻樑骨。

他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抬起眼睛看了看我,隨後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胸口的胸牌。

高三十班,蘇誠然。

這是我一貫的遲到戰略——高三生馬上就要考試了,哪有空天天站在門口抓遲到早退,胡謅一個高三的姓名班級,是絕不可能被識破的。

哪能想到還真有這麼個閒人。

“我說錯了,學長,我是高二十班的。”我笑嘻嘻地往前湊了一步,“剛才我太緊張……”

“桑枝枝!”

一陣疾風,阮清扯著嗓子在身後叫我,嗓門老大。

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桑枝枝!”

“桑枝枝!”

硬了,拳頭硬了。

阮清是我遠房表姐,我們兩個雖然親緣關係隔了十萬八千里,但感情卻十分不錯,肝膽相照,惺惺相惜。原因就在於我和她是同類人,從她現在上高三還每天都遲到的表現上可見一斑。

“咦?蘇誠然?”阮清喘著氣還不忘大吃一驚,“你啥時候變成風紀委員了?”

“高三十班阮清。”蘇誠然垂眸在本子上記了一筆,又重新抬起眼睛來,“桑枝枝?哪個桑?哪個枝?”

……

此刻我只想把阮清捶成豬頭。

後來阮清告訴我,蘇誠然早就被

B

市最好的大學提前錄取了,難怪他有閒工夫天天豎在校門口做攔人杆。

從此我的噩夢便開始了,無數次的早晨,蘇誠然都站在校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習以為常地在本子上寫下我的名字。桑枝枝。

他是風紀委員,我是遲到大拿。

我處下風,他處上風。

為了跟蘇誠然搞好關係,我便每天都絞盡腦汁地跟他找話題聊天,當然多數時候就是我在嘰嘰喳喳地說話,他還是一如既往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學長學長!你是不是又考了年級第一啊!太牛了吧!”

“學長!你昨天禮堂的演講絕了啊,我感覺我的靈魂受到了洗滌!我決定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學長你要不要喝牛奶?還是熱的,我特地給你帶的!”

“學長學長!坐你們教室窗戶旁邊那個學姐是不是暗戀你啊,上次我看她問你借筆臉都紅了。”

這時蘇誠然才會微微皺眉。

“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蘇誠然清風朗月,僅僅是那樣站在風裡,就像傲俊的竹,山間的月,氣質出眾。招女生喜歡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呢?

阮清及時為我排憂解惑:“那當然是白朵了,蘇誠然跟白朵那真的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我這才注意到,蘇誠然身邊經常出現的一個女生。

白朵長得很漂亮,是那種引人眼球的漂亮。她溫柔明媚,眼睛大又亮,梳著高高的馬尾辮,成績也好,是男孩子都會喜歡的那種樣子。

一向冷漠的蘇誠然,竟也會在白朵的面前露出笑容。

阮清說得挺對,他們倆確實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我拿小鏡子左照右照,又捅了捅身邊的遲硯。

“我長得好不好看?”

遲硯眼皮都沒抬地回道:“不好看。”

“你都沒看我!”我咬牙。

遲硯抬起眼皮,就像從來不認識一樣,認真地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了一遍,然後誠懇地開口。

“不好看。”

我掰折了他的圓珠筆。

其實我從他漆黑的瞳仁裡看見了自己,白皙的臉蛋,略尖的下巴,還有圓圓的眼睛,算得上是甜美乖巧,但是遠比不上白朵漂亮美豔,更何況她成績還那麼好。

不知為何,我忽然有些洩氣。

蘇誠然肯定也像討厭其他向他示好的女生一樣討厭我吧。

從那天開始,我就刻意地躲著蘇誠然,每天都早早地起床,再也沒有被蘇誠然遲到抓包過。偶爾在學校碰見蘇誠然和白朵,我也坦然地笑笑衝他打招呼,喊他一句學長。

不知為何,遲硯很討厭我跟蘇誠然打招呼,每次都會毫不留情地抓住我的辮子把我拽走,我極力反抗,對遲硯拳打腳踢,奈何他實在是手長腿也長,完全不在我的攻擊範圍之內。

加之每次我都有求於他,不是想蹭他的飲料,就是想借他作業抄抄,所以最後都不了了之。

白朵有時候也會被我和遲硯逗笑,然後轉過去和蘇誠然說些什麼,蘇誠然卻始終沒有笑意,只是眼神冷淡地看著我,毫無波瀾。

3

醒了,但又沒完全醒。

喝多酒的後遺症此刻終於發作起來,我頭疼欲裂,頭髮像雞窩一樣亂糟糟,枕頭上一小片冰涼,看來昨晚夢裡哭了不止一次。

是因為誰?蘇誠然嗎?

我的酒量實在不能算得上好,一瓶啤酒就能幹得七葷八素,不知天地為何物。

出門喝酒,我都儘量控制著自己,大概有七八分的樣子就開始裝死,奈何昨晚心情不好,一時間沒能收住,喝個爛醉。

我嘆口氣,伸手揉了揉腦袋。

等等,這分明不是我的床。

還沒等搞清楚狀況,淅淅瀝瀝的水聲傳進耳朵,我渾身一僵,梗著身體轉動脖子——

咔嗒。

浴室門被打開了。

我倒吸一口冷氣。

從浴室走出來的男人身材很好,一看就經常健身,肌肉均勻,肩寬腰窄線條流暢,腹肌緊實,人魚線漂亮地隱入浴巾之中。

他垂著腦袋,一邊擦半乾的頭髮一邊走出來,水珠小顆小顆地滑落在地板上,半張臉從毛巾之間露了出來,還粘帶著氤氳的水汽,唇紅齒白,鼻樑高挺。

我忽然鬆了氣。

“遲硯。”

遲硯顯然沒想到我在他洗澡的時候醒了過來,還親眼目睹了他美人出浴的香豔畫面。只見他面上閃過一絲慌亂,迅速抓了一件襯衫,鑽回浴室關上了門。

浴室裡一陣手忙腳亂的雜聲。

他再出來時已是衣衫齊整,神色自若。

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垂眸認真地繫著袖口的扣子,還真有那麼些斯文敗類的意思。

“醒了就去洗澡。”遲硯頭也不抬地命令我,“待會自己收拾收拾打車回家,我要去上班了。”

“遵命。”

好歹昨晚收留了我,我十分乖覺,滿口應好。

遲醫生工作忙碌,吃了兩片面包,臨走前又接了個催他快點的電話,我看了眼掛鐘,還遠遠早過上班時間。

我媽作為一名優秀的外科主任,多年來少不了大清早就是這樣的狀態,遲硯這幅倉促出門的畫面,在我看來就好像情景重現了似的。我忍不住笑了笑,然後抬眼看見了鏡子裡頭髮亂七八糟眼下一團青黑的自己,嚇了一跳。

簡直像個索命女鬼。

遲硯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掛了電話,一邊拿車鑰匙一邊叮囑我:“你一定洗完澡再出門,別嚇著小朋友,影響市容市貌。”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

女鬼翻白眼,估計更嚇人。

遲硯嗙地一聲把門關在了我的鼻尖上。

聽我媽說,遲硯也是從到醫院實習開始,才搬到新房子裡住的,畢竟這個公寓離醫院的距離也就一腳油門的事情,方便工作。

遲硯不愧是富家子弟,住的房子也比一般的公寓要豪華。我光著腳丫四處轉了轉,照理說戀愛中的男人應該擺點合照,或者有一些女朋友送的可愛小物件之類,他的房子卻完全像個單身狗的住處似的,一點女人的痕跡也沒有。

照理說遲硯進醫院將近一年的時間,安寧不可能一次也沒來過吧?

我和蘇誠然戀愛的時候,遲硯永遠是不會多問一句的,所以他和安寧的事情,我也懶得多嘴。

我在衣櫃裡找了件勉強能穿的

T

恤和牛仔中褲,鑽進了浴室裡。

遲硯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一點都不避諱的嗎?把我扔酒店也行啊,帶到家裡來,萬一安寧誤會什麼,到時候可太難解釋了。

我討厭別人膈應我的感情,比如白朵。

我也不想去膈應別人的感情,比如遲硯和安寧。

洗澡的時候,我混沌多時的大腦才逐漸地清醒過來。

這兩天我一直很狼狽——分手得倉促,甚至沒來得及收拾行李,就坐上了回家的飛機。

不然呢?讓我如何面對?親眼看著蘇誠然和白朵相擁而泣,你儂我儂嗎?我還不至於聖母仁慈到這種地步。

遲硯是我唯一的救星。

相識多年,他雖然總和我不對付,但到了關鍵時刻,都是他挺身而出,擋在我身前。

該說不說,還是挺靠譜的。

沐浴露淡淡清香,緩解了我這兩天的疲憊和難過。

我拿好手機和隨身物品,順便還幫遲硯拎了一袋垃圾,準備出門扔掉。

這時門口忽然有了響動。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有不好的預感。

咔嗒。

房門開了。

我和安寧一個站在裡面,一個站在外面,面面相覷。

……

誰能料到,我和安寧的第二次見面,竟是在如此尷尬的情境之下。

我,頭髮是剛吹乾的痕跡,身上是剛洗過對沐浴露香味,穿著她男朋友的衣服,踩著她男朋友的拖鞋,手裡還拎著她男朋友家的垃圾袋,就這麼大咧咧地站在她男朋友的家裡。

如果我是安寧,我一定從身後掏出一把加特林給對面的小賤人一梭子。

“安寧安寧!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我在說什麼啊!

這明顯就是電視劇裡女反派的臺詞啊!

我恨我自己這張嘴。

安寧的表情很詭異,她的臉上有驚訝,有驚喜,又轉變成了歡快和掩飾不住的笑意——就是沒有我預想之中的憤怒。

“枝枝!是你呀!”

美女不會被我氣傻了吧?

我有罪,我真的有罪,我昨晚喝那杯酒的時候,就和罪孽捆綁在一起了。

可能是不嫌事兒大,非常喜歡火上澆油的遲硯此刻不早不晚地打了一通電話進來,手機嗡嗡地在口袋裡振動不停,我只能當著安寧的面尷尬地按下了接聽鍵。

他可能昨晚著涼了,鼻音有點重:“廚房垃圾記得幫我扔一下。”

“哦,對了。”他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安寧今天好像要過來,你幫我把客廳櫃子裡的糕點拿給她,拿三盒,別多拿少拿了。”

遲硯。

如果你想我死,有很多種方式,大可不必用世界上最殘忍的這一種。

4

安寧比我先反應過來,她抿著唇笑,露出兩顆酒窩:“那你把糕點拿給我吧,我就不換鞋了。”

我盯著安寧,想從她的臉上看到我想看到的情緒。

但她依舊是笑著看我,溫柔如春。

遲硯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讓女朋友變成這樣一個別的女人出現在家裡也絲毫沒有情緒波動的機器人?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和安寧說什麼,只能認命地垂下腦袋,乖乖地走到客廳開啟櫃子。

糕點盒四四方方,體積不大,包裝精巧,印繪著漂亮華麗的雲紋,看起來就不便宜,應該是遲硯特地買來孝敬長輩的。他的櫃子裡整齊地碼著五盒,我依照他的話,拿了三盒出來,走到門口遞給安寧。

安寧還是一臉溫暖的笑意,衝我說了聲謝謝,接了糕點轉身就要走。

“安寧!”

我叫住了她。

她轉回身子:“還有事情嗎枝枝?”

我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好,好像再多的解釋此刻都有些無力。但是最關鍵的是,安寧一副看起來並不在乎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遲硯家裡的樣子,遲硯也一副並不在乎安寧在不在乎我在他家裡的樣子。

剪不斷,理還亂,酒可真是王八蛋。

不管怎樣,我還是咬了咬唇,費力地跟她解釋。

“我和遲硯什麼也沒有,真的,你千萬不要誤會。”

“我能誤會什麼呀,這是你和他的事情。”

安寧又璨然一笑,嚇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但她笑容裡的暖意又毫不虛假。

她往前蹦躂了幾步,又扭過頭來叫我:“枝枝!下次有時間一起吃飯呀!”

我不敢答應。

我怕她給我下毒。

我蹲在門口給遲硯發微信:安寧看見我了。

遲硯:?

我:?

遲硯:???

我:你手機鍵盤壞了?除了問號打不出別的?

遲硯:你怎麼還沒走。

遲硯:沒走也好,剩下那兩盒糕點你帶回家,我給嚴主任和桑老師買的,早上出門走得急,忘記拿了。

我:?

遲硯:?

我:???

遲硯:你手機鍵盤壞了?除了問號打不出別的?

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我該說遲硯厲害,能找到安寧這樣起碼錶面看起來大度的女朋友,還是該說安寧厲害,面對這樣的事情都能夠面不改色,心態照常呢?

還是說是我涉世未深,從沒見識過這種男女朋友的相處方式?

我想了想,要是角色對調一下,換成我,蘇誠然和白朵的話,我大概在看見白朵的那一瞬間就會瘋掉吧。

本來不想給遲硯添麻煩的,結果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倒是減輕了我的負疚感。畢竟這也是他和安寧之間的事情,如果他在意的話,可以隨時找我過去解釋清楚。

遲硯從小跟我家關係就好,既然糕點是給我老爸老媽買的,我便順手一併拎回了家。

我和蘇誠然的事情,不用想,阮清那個大嘴巴絕對都跟我爸媽抖落出來了。

阮清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她是看著我和蘇誠然一路走來的,也知道白朵對我來說,是多麼諱疾忌醫的一個名字。

她既然說了,我也不必再把傷口揭露一次,不必再咬著牙跟爸媽說一遍我分手了,大學談的男朋友是高中的學長,在一起兩三年了,結果學長的高中女同學一回國,就把我給踹了。

未免也太丟臉了。

暑假末梢,我爸剛好在家,看見我這身不男不女的打扮和手裡的糕點,驚得手中玉米棒子都掉到了地上。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別看了,昨晚跟遲硯喝酒喝多了,沒來得及回家。這是他讓我給您二位老人家捎的糕點。”

說完我揮揮手:“我酒還沒醒呢,頭暈腦脹的,再去床上躺會兒。你吃午飯吧,不用管我。”

換了身自己的睡衣,鑽進被窩裡,閉上了眼睛。

夢境好像能續寫似的,我再一次夢見了蘇誠然。

夢見了他畢業那天。

那天我篤定他肯定不會再去門口值班,便終於踏踏實實地睡了場懶覺,早讀鈴聲響了三遍後才磨磨蹭蹭地咬著包子來到學校門口。

蘇誠然站在門口,迎上了我的目光。

這誰能想到,他今天畢業,還這麼盡職盡責地站在學校門口,站好最後一班崗呢?

“桑枝枝。”他忽然叫我的名字。

“學長。”我被他喊得有些心虛,趕緊扔了包子,三兩步走上前裝傻,“畢業快樂學長,看在今天最後一天的份上,就別記我的名字了吧。”

本以為他鐵面無私,公正嚴明,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的請求,但沒想到他只是皺了皺眉,竟然真的放下了手中的筆。

他看著我,好像想說些什麼,但是剛張嘴,身後就有人喊他的名字。

“蘇誠然,白朵哭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蘇誠然看了我一眼,眼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最後他把手中的風紀手冊塞到我手中,轉身離開。

只要是白朵的事情,蘇誠然永遠放在第一位處理。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我心情有些低落,踢著小石子兒抓著風紀冊往裡走,抬頭忽然看見了遲硯。

他站在三樓的欄杆處,眸色深深地看著我。

我衝他齜牙:看什麼看!

他用口型扔給我兩個字:白痴。

後來聽阮清說,白朵的家裡人給她找了一所國外的音樂學院,打算送她進娛樂圈,花重金培養。

要麼選擇出國,四年的時間不能回來。

要麼和蘇誠然一起去

B

市讀大學。

在前程和蘇誠然之間,白朵最終還是選擇了出國。

或許是遲來的悔意,白朵在畢業這天拽著蘇誠然的袖子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沒人指責她,也沒人同情她,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既然選了,就應該付出代價。

蘇誠然應該也很難過吧,畢竟要和喜歡的人分開了。

我原本想去找他,告訴他,沒關係的,學長,你還有我,我可以陪著你。

但是我淺薄的良知告訴自己,不能做這種趁虛而入的事情。

既然是不可能的人,就不要再心存妄念。

看著手中蘇誠然塞給我的風紀手冊,無非就是記些遲到學生的名字,我沒有什麼翻閱的興致,估計是他急著去看白朵,才順手扔給了我。

我把手冊扔進書包,回家後放到了雜物箱裡。

……

可能是每天早起和學霸同桌遲硯的功勞,我這個學渣竟然在高考時超常發揮,考上了

B

市還算可以的大學,成為了眾多設計狗中的一員,我爸我媽差點要在小區裡敲鑼打鼓,拉橫幅大肆慶祝一番。

相比之下,遲硯家就低調多了,他以全校第七的成績考上了蘇誠然那所大學,堅決地選擇了醫學系這條不歸路。

學醫以後,遲硯的大學生活一直都十分忙碌,我媽對於遲硯比親兒子還心疼,隔三差五就叮囑我多多照顧他,關心他的全面身心健康。

我們兩所大學離得很近,於是我買了一臺二手小電驢,經常騎著它去找遲硯,有時候一起打遊戲,有時候一起吃頓飯,有時候還一起逛逛街。

有時我還能在他的學校裡偶遇蘇誠然,蘇誠然讀的法律系,還是學生會的幹部層,總是一副來去匆匆的樣子。

他比高中的時候成熟了些,也更沉穩。

有時我看見他,恍然就覺得回到了高中時期,他還是風清月朗站在校門口的風紀委員,還是那個觸不可及的清高學長,而我還是那個嬉皮笑臉跟他插科打諢的小學妹,百般討好不過是為了讓他饒我一次。

我也主動上前跟他打招呼,叫他一聲學長,他都會停下腳步,溫和地朝我笑笑,然後問問我近況如何。

幾次見面以後,我跟他甚至還加了微信,偶爾聊兩句。

我想,或許白朵的離開,加劇了蘇誠然的成長。

他現下依舊優秀,卓爾不群,但卻比以前更平易近人了些,也多了很多溫和與親切。

如果高中的時候,他像現在這樣對我的話,或許我會鼓起勇氣,看著他的眼睛告訴他,學長,我好像有一點點喜歡你。

可惜。

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