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穆教授的六十大壽辦的頗為低調，只訂了一間大的包間，請了她最引以為傲的一批學生。十幾個人熱熱鬧鬧地圍著穆教授坐著，彼此間寒暄客套的並不陌生。

往昔校園裡恣意飛揚的青年，如今已是身處行業要職的精英，遍佈公檢系統。即使在學校裡未曾同窗，也在畢業之後多有工作上的往來。他們是行業裡的翹楚，也是穆教授最自豪的桃李。

荊夏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對於這些師兄師姐們，也幾乎沒什麼印象。她先和穆教授大方地笑著打了招呼，又逐一衝在座的人頷首淺淺一笑。

這十年裡她幾乎很少回來，即使回來也總是匆匆忙忙的。她騰不出時間回學校看老師，也空不下心思回憶往昔。十年，她就像是從同學們的世界裡消失了一樣。

“快來，這裡。”

穆教授衝荊夏招手。她身邊已經騰開一個座位，桌上擺著的碗碟也都是嶄新的，像是刻意給她準備的。

“對不起，老師，我來晚了。祝您生日快樂，歲歲和順無憂。”

荊夏將自已備好的禮物遞到穆教授手裡。穆教授握著荊夏的手，一雙眼從進門就一直看著她的臉。

荊夏有些心虛地摸摸臉頰，順勢遮遮嘴角，生怕被人看出來什麼端倪。

一會兒，穆教授才抬手摸摸荊夏的小臉。

“怎麼瘦了這麼多？當作家很辛苦，是不是？”

“還好

。。。

”

“抱歉，我來晚了！”熟悉的男聲隨著房門開闔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荊夏的話。

荊夏心裡咯噔一下，剛剛忘了叮囑他不準露面了。

上官看看門口剛剛進來的陸繹，再看看荊夏，忽然就明白她下唇上極力遮掩的紅腫是什麼情況了。上官忍著笑意，悶頭吃飯。

穆教授沒料到陸繹也會過來，笑著衝他招手，讓他挨著自已的另外一側坐下。

“老師以為你今天又要忙工作來不了了，咦，你嘴角怎麼了？上火了？”穆教授的眸光落在陸繹嘴角上，眉頭微擰了擰。

所有人都順著穆教授的話把視線轉到陸繹嘴角，一抹淺淺的紅印子看著真的像是上火引發的紅腫。

陸繹舌尖滑過口腔，沒有動手去擦嘴角的那抹紅。這會兒如果擦掉了，眾人就都明白了。他倒是不怕跟大家承認剛剛和人接過吻，只怕有人不願意。

“可能有一點吧，最近有個舊案終於有了點眉目，急著推進，有點上火了。”

“喝點湯，敗敗火氣。哎，老師就說你應該要趕緊找個女朋友結婚，老這麼一個人單下去不是個事兒啊。”

一提到婚事，穆教授就像是家裡的長輩一樣，會不厭其煩地絮叨著催婚。她倒不認為人必須要怎麼樣，只是心疼自已這麼優秀的學生身邊居然沒有個照顧他的人。

上官極力壓著自已的笑意，心想著陸繹這招絕對是故意的。他平時那麼注意個人形象的個男人，這會兒怎麼可能會無意間帶著口紅出現？無非是他心裡有小九九，故意為之。上官暗暗感嘆，她是真沒想到平時看上去克勤克儉、一派公正的陸檢會如此的幼稚。一個不小心，上官被嗆了一下，猛烈咳嗽起來。

穆教授偏頭看看上官，忍不住小小地責備她。

“你們一個個都是，也不急著找物件，自已孤孤單單的，吃個飯都能嗆到。”“是是，我聽老師的話，抓緊時間找個物件，免得單身久了上火。”

上官趕緊抬頭回應穆教授的話，餘光一會兒掃一眼陸繹，一會兒掃一眼荊夏。這兩人倒還真是一對，臉色居然沒有絲毫的改變，仍舊和剛剛沒什麼區別，彷彿他的火氣和她無關。

切過蛋糕，一群人仍舊沒有要散掉的意思，三三兩兩地或圍著麻將桌自娛自樂，或圍著小魚缸閒話家常。荊夏和師兄師姐們都不太熟悉，工作上也沒什麼共同的交集，索性一個人坐在茶臺邊拿著一隻小茶杯把玩著。

“想喝什麼茶？”

頭頂處忽然傳來陸繹的聲音，溫和清潤。荊夏抬頭，他已經坐下從旁邊的冷藏櫃裡開始挑選茶葉。男人修長的手指一一劃過茶罐，認真挑選著要喝的茶。

荊夏抿了抿唇，她其實不太想表現得和陸繹十分熟悉的樣子。就像她和其他的師兄師姐們一樣，保持疏離的態度，止於頷首的交情，不是挺好的嗎？

見她不說話，陸繹回頭看著她又認真地問了一遍。

“那就喝普爾吧，剛吃完飯，消消食。”“好，加一點陳皮和玫瑰，養顏助消化。”

陸繹仍舊像以前似的一邊唸叨著一邊從冷藏櫃裡拿茶葉出來，絲毫沒有在人前那般冷淡自持的態度。

荊夏悄悄抬頭看陸繹，他嘴角那個因為上火而微微泛紅的地方已經隨著一塊蛋糕一起下了肚，這會兒乾淨的看不出任何不同。

“你剛剛說的那個舊案是什麼呀？”

荊夏有些無聊，想起他剛剛提起的案子，主動找話題跟他寒暄。陸繹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著她，灼人的眼神似要將她燙出個洞來。“我說的什麼案子，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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