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甲醛事件

暴風雨來臨之前，往往是平靜的，平靜且壓抑。

小凡已經回蘇北，和小紅一起住在小姨子——小紅的妹妹家裡，與岳母住得很近。那時我還在北京，每天負責新裝修房子的通風，並且買了一堆活性炭吸附甲醛。那段時間小紅髮的朋友圈，每天都看起來放鬆且快樂，與住在母親那裡天壤之別。

我是最後一個從母親的房子裡搬走的，負責把我們的行李全部拿走，當時在母親的保證下，我是真的相信兩個月以後甲醛就會揮發得差不多，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理由是我們裝修使用的全部為環保材料，本身就沒有太多的甲醛。

基於這個保證，我估算即便是當時，房間內的甲醛含量也不會太高，因此在房間內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起來，我的眼睛紅腫，呼吸感覺刺痛，上網一查，這是甲醛中毒的症狀，但並不嚴重，在外面溜達一會兒感覺好多了。之後我按照小紅的指示，買了不少綠蘿除甲醛，又買了儀器進行測試，發現甲醛真的嚴重超標。那時的我，依然認為過上兩個月屋內甲醛含量就會正常。

房間無法居住，單位的同事又告訴我因為這幾個月沒去公司，領導對我的意見非常大，鑑於當時小紅和小凡都回了蘇北，考慮再三，我決定也回去上一段時間班，即便是在公司裡被領導不待見，但我不能影響之後調回北京的大計劃。不過話說回來，領導對人還是不錯的，能有哪家公司忍受員工幾個月事假而不開除他？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我每週都往返於公司和小紅妹妹家，直到臨近小凡開學，小紅準備帶著小凡回北京，而我還沒有等到把工作調回北京的機會，只能繼續留在那邊上班。

按照母親的說話，這個時候，我們房子裡的甲醛應該揮發得差不多了，不會對人體帶來損傷。結果在小紅他們回去的第一個晚上，我接到了她的電話，語氣很衝。

小紅：“我們到家就呆了不到2小時，倆人眼睛都睜不開了，甲醛肯定超標，你買的這個儀器怎麼用？”

我：“你把測試盒的開關開啟，放在空氣不怎麼流動的位置，比如櫃子裡。過1分鐘左右就能出結果。”

小紅：“你別掛電話，我現在試試，這房子現在根本就不能住人！不知道你媽怎麼想的，就這麼讓我們過來住，是想害死我們嗎？”

我：“別這麼說，我媽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小紅：“怎麼不會？你媽肯定是希望我們早點搬走，好讓老馮回去住。就為了這個，連我們的命都不顧了！“

我：“別亂猜，我今天還給我媽打過電話，老馮根本就沒在家。“

小紅：“這個儀器怎麼不顯示？算了，測不測的意義都不大，我現在帶著小凡住賓館。這房子現在沒法住。你問問你媽，不是說2個月肯定沒甲醛了嗎？打包票這麼著急讓我們搬走，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電話那一端如同疾風驟雨，我頭都大了：“你們準備住哪裡啊？”

小紅：“我只能網上查一查，附近哪裡有賓館，不行我們先在賓館住幾個月。”

小紅結束通話電話，應該是帶著小凡去找賓館了，而我當時還存著僥倖心理，會不會是小紅的心裡作用，畢竟她鼓搗半天也沒能用上測試儀器，沒準甲醛濃度正常呢。

大概一個小時後，小紅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小紅：“我們在家附近找了個賓館，環境很不好，小凡寫作業的地方都不夠，一天還要兩百多。你給你媽打電話了沒有？”

我：“沒打，不知道說什麼。”

小紅：“怎麼？你媽的命就是命，你不敢頂撞她，現在連問都不敢問？是她再三保證小凡開學前甲醛放散後就不超標了。這是拿我們的命當玩笑嗎？我跟小凡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我哪兒有這個意思啊，就是想確定你們住下了，我再跟她聯絡。”

小紅：“別的我不說，如果就我一個人，甲醛超標就超標了，但是小凡還是個孩子，你媽明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小凡，還敢打包票讓我們回去住？她根本就沒把我和孩子放心上！”

小紅真的是著急了，語速出奇的快：“她就是捨不得老馮，不想讓老馮一個人在外面住，我跟孩子都不重要，所以忽悠我們趕緊搬走！”

我一陣頭大，本能的迴應：“別亂想，老馮到現在也沒回去，怎麼可能是為了老馮才讓咱們搬走的？”

……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我們一直圍繞母親是不是為了老馮，不顧我們健康甚至生命安危的事情爭論。這種事情我當然不敢附和小紅的想法，畢竟如果真的這樣，母親的罪過也太大了。結果在小紅的心裡，我的不附和就是與她作對。吵到後來我也一度上頭了，說了難聽的話，即便結束通話電話後依然一肚子火氣。

其實在內心深處，我也在埋怨母親，不知情的情況下就亂下包票，雖然我認為母親不可能只為了讓老馮回去住而故意騙我們提前搬走，但我也不知道如何說服小紅，在她的心裡，已經對我母親有了很大意見。

最終，我決定第二天就回北京，按照小紅的說法，這個廉價賓館環境太差了，小凡作業都不好寫。我打算讓他們再搬回母親那裡，住上一段時間。

第二天一早，我撥通母親的電話，把情況告訴她，母親也很著急，擔心他們身體受影響，主動提出來讓小紅和小凡再回去住，這段時間老馮去三亞旅遊了，暫時不會回來。這個電話讓我鬆了口氣，畢竟小紅他們的住宿問題解決了，另外聽了母親的解釋，我也輕易相信了她不是故意讓我們搬走的。

於是當天我乘飛機回了北京，把小紅安頓在母親那裡，然後去新房子裡測試甲醛，接近0。3mg/m，這個數值已經是不宜居住的環境了。我暗暗在心裡抱怨母親亂忽悠人，但當時並沒有真的怪她，在我心裡，從來沒有認為過她是故意讓我們搬走的。

直到幾年以後，說起裝修，母親提出新裝修的房子至少要吹上半年甲醛才能降低到宜居的標準，她才能住。這讓我心裡迅速聯想起當年，我們裝修完不到2兩個月，母親就催我們搬過去住……那時，我才反應過來，小紅跟我吵架時所說的，可能是真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