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天亮的時候，我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然後夢見了我娘，我哭醒了。

睡夢中，我娘還活著，具體在她的哪個兒女家，並不是很清楚，夢境中，我請了年假去看我娘。我娘還是穿著那件灰白色的西服，瘦弱而不失風采。

看到我的到來，我娘像個孩子一樣跑過來對我噓寒問暖，眼睛裡充滿了愛憐和心疼。娘一輩子喜歡首飾，夢境裡，我給娘帶來的首飾，除了一大串佛珠，其餘的都是一些哄小孩子的廉價的小物件，可是娘仍然表示出了滿心的歡喜，她跑到裝著首飾的抽屜前，一遍又一遍地端詳和摩挲，眼神中透出的愛不釋手讓人看了既心疼又心酸……

夢裡，娘跑到我身旁，從貼身的衣服裡掏出一個小手絹包著的小包，開啟小包，裡面好似露出五百元的鈔票，紙包紙裹的，娘小聲告訴我：這是我的口糧田外包得的錢，給你你收著用吧。

我：媽，我有錢，不用你給。你快收起來留著自己用吧。

娘：我也沒啥花銷，你們用錢的地方多。

我：媽，我真的不用，你快放起來吧，別弄丟了。

看著我娘小心翼翼把小錢包再次放進貼身衣物的那一刻，我強忍住眼裡的淚水，我仰頭看向天空，許久許久，不敢看我娘……

夢裡，我的假期即將結束，我要返回單位工作，臨別前，我娘跑到我身邊央求我能不能再待兩天，我表示了否決。我孃的眼裡透出孩子般的失落和無精打采，我知道我娘想我，需要我的陪伴，可是我必須回到崗位上，因為我還肩負著其他的社會角色。

我娘知道無法挽留住我，於是默默跟在我的身旁，亦步亦趨，寸步不離，最終，我還是狠心地拋棄了我娘，留我娘一個人在風中佇立著。

我一步一回頭，我娘則對著我一步一招手，寒風中，我娘，穿著那件老式灰白色西服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我視野的盡頭，迴轉身，我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

夢裡的哭聲，驚醒了沉睡的我，睜開眼，天亮了，夢裡的一切，瞬間都變成了虛無。唯有眼角的淚，卻真的流了下來……

作者：黃永紅，網名嬉笑怒罵，1974年生於黑龍江青岡縣，現居寶泉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