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河水流啊流

“愛告訴我，我就是一切。智慧告訴我，我只是無物。而在這兩岸之間，所流淌著的河流就是我的生命。”——尼薩伽達塔·馬哈拉吉

“告訴我，我就是一切”的愛，來源於人們經常從非尋常狀態中所感受到的敬畏與聯結。內啡肽、催產素與血清素能夠安撫大腦中的警戒中心，從而讓人感到強大、安全和放心。這是一種頗受歡迎的寬慰，療愈了那些常常無法有如此感受的人。

“告訴我，我只是無物”的智慧來源於資訊的豐富性。多巴胺、大麻素與去甲腎上腺素使得意識的位元流變得像洪水一樣兇猛。批判性的過濾系統功能下線，而模式識別的能力則上升，人就能以比平常更快的速度建立聯結。

上面說的“一切”，就是說我們體驗到我們的精神包容了宇宙中的一切物質；上面說的“無物”，則是說我們的精神只是純粹的資訊流，它是非物質的，物質世界在它之外。當我們感受到“我就是一切”的光明之時，“我只是無物”的黑暗已經在聚集。每一次，在雲端之上的體驗到光明的時刻，都只是暗示我們還有許多腳踏實地的工作需要做。

然而，如此多的“出神”傳統都試圖否定這個基本法則。他們認為只要解鎖“出神”的秘密，體驗到心流，就能夠毫不費力地擁有一切。“出神”這種巔峰體驗明顯的擁有以下四個特徵：無自我性、無時間性、無刻意性及豐富性。無論你是透過瑜伽、冥想、宗教感情、極限運動或者運用醫藥和技術手段而實現。

“出神”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宗教的建立、科學的重大發現幾乎都是由相關人士在“忘我”地“出神”狀態下完成的。當佛教僧侶體驗開悟時，他正在洞穴裡冥想，或是核物理學家在實驗室裡靈光乍現，又或是火人節的火堆在旋轉，從外界看起來似乎是不同的體驗，但他們在內在方面的感受是相似的。當人們進入心流時，他們關閉了自我，去除了自己的常規思考模式，各種神經元之間的互動活躍起來，人們的創造性和對生活的滿意度大幅度提高，更有可能高質量地解決問題。大部分成功人士都找到了一個進入“出神”狀態的方式，推動自己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水平。

然而，沒有人能逃脫作為人的先決條件。我們出生，然後死去，要想弄明白這兩者之間的事情是無情而殘忍的。正如海明威提醒人們的那樣，“

世界摧毀了每一個人

”。“出神”永遠與痛苦相隨，這是人類無法逃脫的限制。能夠平衡出神之路上的光明與人類侷限的黑暗十分關鍵，否則就會變得極不穩定、頭重腳輕，根基太淺而無法讓自身站立起來。

已故的詩人、音樂家萊昂納德·科恩（Leonard Cohen）可能是這個話題上最傑出的當代評論員。科恩的歌曲《聖歌》（Anthem）中唱道：“讓還能響起的鐘聲響起吧，忘卻你完美的祭品。萬物皆有裂縫，皆有裂縫。那是陽光照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