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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傑的2017書單

由 南方週末 發表于 影視2021-11-17
簡介(資料圖圖)《段玉裁年譜長編》,王華寶著,江蘇人民出版社,2016年11月清代乾隆嘉慶兩朝是考據學群星閃耀的黃金時代,大師輩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是段玉裁與王念孫,故而考據學以其鼎盛時代被稱為“乾嘉之學”,又以其代表人物被稱為“段王之學

蘇傑之鷹怎麼拿

蘇傑的2017書單

蘇傑,復旦大學古籍所教授,著有《中西古典語文論衡》《三國志異文研究》等書。(資料圖/圖)

《段玉裁年譜長編》,王華寶著,江蘇人民出版社,2016年11月

清代乾隆嘉慶兩朝是考據學群星閃耀的黃金時代,大師輩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是段玉裁與王念孫,故而考據學以其鼎盛時代被稱為“乾嘉之學”,又以其代表人物被稱為“段王之學”。段玉裁和王念孫都是戴震的學生。王念孫家世顯赫,父親是尚書,自己官至道臺,兒子王引之也是尚書。段玉裁出身寒素,功名只到舉人,做過幾任知縣,後引疾辭官,回裡專心學問。暮年他曾為自己《說文解字注》的完成和出版感到焦慮,給王念孫寫信,說後悔三年前替阮元“定《十三經校勘記》”,“為人作嫁衣裳”,而自己的書還沒有完成;又欣幸得到阮元的幫助,為他刻印一卷《說文注》,希望王念孫也能助刻一二。在其去世前一年寫的《八十自序》裡哀嘆道:“回首平生,學業何在也?政績何在也?”

兩百年後,2015年,“段玉裁誕辰280週年紀念暨段學、清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在南京召開。從會議的名稱可以看出,段玉裁的代表性從乾嘉朝擴充套件至整個清代,而專門的段玉裁研究也成為一門學問。同年江蘇人民出版社推出《段玉裁全書》,其中的三十卷本《詩經小學》,在現代算是首次出版。又一年後,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王華寶《段玉裁年譜長編》。由此普通讀者可以盡讀其書,詳考其為人。

早前已有劉盼遂《段玉裁先生年譜》、羅繼祖《段懋堂先生年譜》,開創之功雖著,但仍嫌過於簡略。正像魯國堯先生在《長編》序中所說的那樣,這部書是將段玉裁放在其所處的時代和學術背景下,透過一個人的一生展現一個時代的學術和歷史,是為“知人論世”。《長編》不僅概述譜主生平、交遊、著述,對朝廷在文化領域的舉措、重要學者的學術活動也都有或詳或略的述列。同時以“文獻”為目匯列原始材料,時加按語予以考證。尤其是段玉裁與師友的詩文、書信和序跋,大多徑錄全文。由此我們可以瞭解主張校勘要“定是非”的段玉裁與主張“以不校校之”的顧廣圻如何從最初的敬重欣賞到漸生罅隙,最終互相批駁;可以知道,段玉裁對外孫龔自珍的影響,龔自珍對外祖父的推崇。

另外段玉裁生活的一些小細節也頗有意思。1797年,63歲的段玉裁在給劉端臨的信中寫道,劉託汪生所帶的信他已收到,他的《說文注》已寫到五篇下之《食部》,最後順便提及,他對汪生印象不錯,“尚是讀書人”,如果“其家尚可度日,且不計校粧籨(編者注:即妝奩)”,願意將孫女許配給他,請劉向汪家“試言之”,如果對方願意,“則無妨(左言右口)叕也”。《說文》:“(左言右口),扣也,如求婦先(左言右口)叕之。”“(左言右口)叕”一詞未見文獻用例,段玉裁注也只能說“此蓋古語”,但在信中他就當作“提親”一類的詞在用了。縈心家計,掛懷兒孫,而又俯仰今古,這個老樸學家的形象在讓人會心微笑的同時,也讓人有一點莫名的感動。

《蟻佔集》,張治著,浙江大學出版社,2017年7月

這是張治的第二部書評隨筆集,第一部題曰《蝸耕集》。“蝸耕”、“蟻佔”都是格局很大的自謙,是對自己的zooming out(編者注:縮小、矮化)。同時像王鳴盛的《蛾術編》一樣,“蛾子時術之”,也可見其勤學之志。集中三分之一的的篇目,一半的篇幅與錢鍾書有關,尤其是有六篇都有副標題“槐鑑脞錄”(錢鍾書號槐聚),是從近年出版的《錢鍾書手稿集》中爬梳出一些十分有趣的新材料並展開討論。王水照先生說錢鍾書手稿是學術富礦,從淘金客展示的成果來看,的確有許多讓人眼睛發亮的東西。比如《錢鍾書讀中國古典小說選述》一篇,提到的這些小說當年上大學時我也大致都讀過,所以張治鉤稽的錢鍾書的相關筆記,讀來感到既親切又有趣,頗多會心處。又比如《錢鍾書筆記中的晚清詩人掌故》、《錢鍾書眼中的薄伽丘及後繼者》等幾篇,也都極為生動有趣。

張治的排比考證,讓我對錢鍾書學術人生的某個側面,某個片斷,某個細節,有了新的認識和理解。另外,關於學術翻譯的書評,也佔了全書相當大的篇幅。這也是我十分看重張治的一個方面,每每有所啟發。張治研究錢鍾書,也學習錢鍾書。其關注的問題,採用的方法,甚至行文的風格,都在自覺接受錢鍾書的影響。我們看到他取法之高,用功之勤,也漸次看到他成就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