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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鄉愁
不知道變通是什麼意思
家鄉的竹海
從離家開始,到現在已二十載有餘,這些日子,在家的時間不足十之一二。總是匆匆忙忙回去,沒幾日便又匆匆忙忙出門,再回來時已是又一個春秋。
記得初離家時,日日夜夜的思念,折磨著內心深處的靈魂。午夜夢迴之時,那些溝溝坎坎,一枝一葉,總會縈繞夢中。
家,永遠不只是家裡的人,還有那裡的天空,那些的青山,那些的綠水。不管那裡有多貧瘠,在心裡,那裡才是依靠,那裡才會安全,就像孩子世界裡的母親。
我不在的日子裡,曾經的小樹苗,偷偷的伸枝散葉,一年一年的往高了長。撫摸著有些斑駁的樹幹,很粗糙,但很偉岸。為了抵禦風吹雨打,它們只能讓自己的外表粗糙起來,以保護脆弱的內心。
風雨寒暑中,也許是有人舉起砍柴的刀子,也許是吃飽了無聊的牛靠在上面蹭癢。樹幹上有一道道深深的劃痕,也有的少了一塊樹皮,卻又長上了,只是留下一個帶著傷痕的疤,深可見木。
路,已經長了很高的草,深可及腰。幾乎不可叫作路,只是憑著記憶裡的模樣,忐忑著往前。
魯迅先生說,世上原沒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看起來,這路許久沒人走了,也就沒有了路的模樣,不能叫作路了。
楊梅紅的季節裡,滿樹的嫣紅,使人垂涎欲滴。山上到處都是楊梅樹,倘若嘴巴饞了,甚至肚子餓了,爬上樹摘下一顆放入口中,連籽一塊往肚裡咽,酸酸甜甜的,吃不夠。
記憶裡,唯獨那一棵楊梅樹,滿樹的似一個個紅紅的小燈籠。似乎是讓人方便採摘,那樹幹成弓字型。不管是樹尖的,還是樹腰上的楊梅,統統伸手可得。
現在不是楊梅熟的季節,但記憶的楊梅樹卻讓我不顧艱險,撥開已經不是路的路,一路前行。
眼前是一個坑,坑很大且深,坑底下長滿了枯黃的野草,估計整個人下去,也能及腰。
坐在坑邊,翻出記憶裡的那一頁,一顆顆的嫣紅的楊梅彷彿就在眼前,而那棵樹卻已蹤影全無,沒有了枝葉,沒有了弓字型的樹幹,沒有了樹樁,甚至連根都消失了。
如果你問我,倘若在出發之前知道這棵楊梅樹沒了,我是不是依然要來看看。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在來的路上會難過一些,失落一些,走的路也會更艱難一些。
我知道,生命中隨著歲月的流逝會失去很多,但我依然會去面對那些已經消失的東西。要知道,如果東西已經沒了,留給我們的只有念想。好好的留住刻在心裡的印記,才不虛此行,不枉此生。
至於,是因為什麼,什麼時候,這棵楊梅樹以什麼樣的姿態消失的,我想我不會去問,消失的便消失了。
風呼呼地吹著,坑邊上的塵土紛紛往下墜落,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也許有一天,這些塵土會填滿了這個坑,連同那些枯黃的野草,這天長日久的。
良久,我依然靜靜地坐著,我不去想任何東西,只是靜靜地吹著風,或許風會給我一些慰藉。
身邊是整片的茶林,自我記憶的開始,這些茶樹便這麼高,這麼大,彷彿從未長過,只是陸陸續續地或從老茶樹的根部或是在茶林空隙地方重新長一些出來。
茶林中極為安靜,除了吹過的風和茶樹葉子的搖曳,便是幾隻不知名的鳥叫。我喜歡這種寧靜,可以靜靜地聽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風輕輕吹過鼻尖,感受那一刻的柔軟。
對面的竹林,彷彿一片綠色的海洋。一陣陣的風吹過,那竹海便一起一伏。
現在正是挖冬筍的時候,想來竹林之中正在揮汗如雨的大有人在。
果真如此,進得竹林便聽得砰砰聲不絕於耳。地上,幾乎每一株竹子周圍都已翻挖過,都是黃紅色的新土。
竹林中鋤頭落地聲,聲聲入耳。尋聲而去,見一人弓著腰,屁股翹起老高,大冬天的,只穿一件短袖,依然揮汗如雨。旁邊一個小小的揹簍,揹簍旁邊一排排的非常漂亮的筍子。
只是遠遠地看著,聽著耳邊竹海濤聲。這些年我養成了獨處的習慣,不喜歡去打擾別人。
竹林中間,一條羊腸小道穿林而過。出的竹林,便是長長的田埂。那是回家的路。
這些年,每每踏上回家的路時,便思量著,要到處走走。只是一個人,去看看那些記憶裡的模樣,一棵一棵的樹,一粒一粒的石子。看看哪些樹又大了一圈,哪些樹只剩下了樹樁,或者只剩下一個跟楊梅樹一樣的坑。看看籬笆牆上裸露的小石子,又刻上了多少風霜。看看哪一座小木橋因為朽爛變成了水泥路。
這些,一樣一樣的把它們收集起來,裝進記憶裡,待出門之時裝在行囊中,以解深深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