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月季開花比去年晚了很多…

樓下鄰居家的那顆核桃樹，不知覺就長大了，緊靠著南陽臺，樹枝子搭到了家裡陽臺窗欞上，風起時，如吉他撥絃一般鐺鐺作響…

原本按照自己一貫的順其自然的原則，把它作為一種天籟之音隨他去…可是前幾天風大，樹枝子摩擦敲擊著防盜網，這聲音由浪漫的吉他曲變為大重奏…鑼鼓鑔鈸板、二胡、二絃子、三絃兒…再加長條凳手持個木疙瘩和著節奏，可以吼華陰老腔了…

好吧，爬上窗臺探出身去一一把它們折斷，有心不忍…想來，這也是這幾個樹枝的命運吧。

認識多年一個客戶，工作緣故長期接觸很熟悉成了朋友，大個兒，長髮方臉，壯實，面板白皙卻不失威武，四年前吧，四十一歲，走了…突然走了…腦溢血。

聽說他大腦的出血點像花灑一樣多…家裡有一位老母親、老婆和一個未成年的女兒…他的突然離世似乎與我掰斷的那幾個樹枝沒有區別，不過是老天爺動手掰斷了他。

走在山裡，路邊時常有受驚的野雞飛起，夜裡營地很靜，獨獨聽見野雞的聲響…羊都開始圈養，見不到放羊人了，去年乾枯的草墊子很厚，乾燥的季節，山火多了起來…

想起那位放羊的尼姓老漢說過：“年前的雨水少了，今年的野雞就會多…”

雨水多了會把野雞在草叢裡的窩沖毀。

我坐在陽臺上，一片樹葉，隨風吹進了窗戶，落在了我的腿上，這是一片初春的落葉…這葉子，什麼時候落，也是不分季節的…一片樹葉，什麼時候落，怎麼個落髮兒，落在那裡，這在樹葉還沒長出來之前上天早就定好了…人這一生也一樣…

那一年的那一天的中午，在那個只能坐開四個人的小餐廳裡，老父親伸出他的拇指，食指、中指，擺在我的面前說：“這就是人的福、祿、壽，三樣…看看他們不一樣，若不懂得取捨有長必有短…”

我明白他所說的寓意…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

其實遠遠不懂，我那時以為自己懂了…

去年的今天月季已經開花了，今年的今天的月季還是花苞…我不迷信，我卻相信世間萬物皆有關聯…

一九年 陰曆三月十九 星期二

15/23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