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洞人屬於什麼流域

文：王培霖（讀史專欄作者）

現代中國人從哪裡來？

中學歷史書開篇就說，幾十萬年前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生活著山頂洞人、元謀人等等遠古人類，他們追逐野獸、製造石器、住在山洞中，並且能夠用火。

那麼，

我們是由北京猿人、元謀人這些古人類進化而來的麼？

可能並不是。

我們是多民族融合而成的麼？

可能也不是。

我們是誰，我們從何而來？

新近的研究給出了跟傳統史書完全不同的答案。

［以下敘述主要根據分子人類學這一學科的研究成果，其中東南亞—中國部分依據復旦大學金力、李輝等人的研究。需要說明的是：在現代人類起源地的問題上，學術界尚無最終結論，目前存在著兩種對立觀點——“非洲起源說\“和“多地區起源說\”。“非洲起源說”認為現代人類起源於非洲，“多地區起源說”認為現代人類起源於多個地區，兩種學說的爭論從20世紀40年代開始一直延續至今。隨著現代生物學技術不斷被應用於人類起源的研究，“非洲起源說\“漸成主流學派，但因缺乏直接的化石證據，仍無法徹底擊敗“多地區起源說”。與此同時，部分學者另闢新徑，提出了一些新的觀點，例如“基因交融學說\”和“人類起源地帶學說”，使現代人類起源地的問題更加複雜化。］

人類作為一個物種，已經有幾百萬年的歷史，百萬年來星星點點散佈在地球各處。

距今約20萬年前，現代人的直系祖先在非洲演化出來了，今天的研究者稱之為“智人”。

智人會奔跑，會說話，會用火，會製作並改進各種工具。他們大腦發達、相互協作獵殺其它動物，所以很快繁衍壯大起來，在食物鏈上不斷爬升。

眾多智人部落擁擠在炙熱的東部非洲，而食物資源卻十分有限。迫於生存壓力，一部分人開始走出非洲向遠方遷徙，以尋找更多的食物果腹。這個過程極其艱難，狂風苦雨、豺狼虎豹，加之其他人種的生存競爭，使得他們在長達十多萬年的時間裡，數次出發，數次失敗——所謂失敗，就是走出去的人全部死亡，無一生存下來。

到了10萬年前，地球處於冰川期，大部分陸地被冰川覆蓋。整個海平面比現在低120米左右，許多海床裸露在地面。

約7萬年前，一部分智人再度走出非洲向遠方遷徙，這一次他們活下來了。

在長達5萬年的時間裡，僅僅依靠雙腿，抵達了除南極洲以外所有的大陸。人類出現了金髮碧眼、黑髮黑眼等不同的身體特徵，就是在這幾萬年遷徙和定居的過程中形成的。而同期地球上的其他古人類物種（如尼安德特人之類），大都被智人消滅、取代。

5萬年前，非洲來客已佔領了南亞、東南亞的陸地和島嶼。

在之後的幾萬年裡，在散漫的捕撈撿食生活中，他們沿著無邊的海岸線越走越遠，面板逐漸變成黃色。

三四萬年前，中國陸地上許多山脈被積雪常年覆蓋著，棕色人種在黃河、長江流域活動。而在東南亞的緬甸一帶，來自非洲的黃種人部落已經開始向北擴張。

當氣候變暖、中國陸地上的冰川不斷消融時，這些黃種人中的一部分開始從雲南、從珠江流域北上，逐漸侵佔棕色人的地盤、驅逐他們。

所以，

教科書上的幾十萬年前中國陸地上生活過的古代人類“北京人”“山頂洞人”等等，很可能都已經被滅絕，而不是今天中國人的祖先。

黃種人北上路線大致分成三支，分別被稱為內陸支、中間支、沿海支。

其中，內陸支對今天的我們來說最重要。他們沿著雲貴高原西側向北跋涉，最終在距今1萬年前的時候到達了河套地區、黃河中上游盆地。這群人就是今日中國漢族與藏族人共同的祖先。

基因從來沒有停止演化。到5000～6000年前，人體內部的DNA又開始發生變化，分子人類學家辨識出了M134、M117（漢族特有的兩個基因突變）。人們帶著這個突變向東行走，直到渭河流域也就是廣義的中原才停留下來。他們掌握了農業文明，開始以農耕為生。

這個群體就是華族，後來成為華夏、漢人以及中華民族的主體。

當時的他們，做夢也沒想到5000年後會繁衍成地球上第一大族群，人口數量達到14億多。

與此同時，另外一部或是因戰敗、或是因尋找食物，也離開了黃河流域，向西向南遷移，最後在喜馬拉雅山脈南北居住下來。在遷徙的過程中，這個群體分化出了藏、彝、景頗諸族。至今，這些民族的送魂歌中還要把亡靈送回北方。

（王培霖著《至簡中國史》，新版即將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