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綜藝首頁綜藝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由 肉叔電影 發表于 綜藝2021-07-02
簡介張九聲被捕,劉閨女再一次失去“父親”,範電影又當了一次兩面三刀的人

時代之殤是什麼意思

有一部電影,早在去年已經拍好。

入圍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各媒體、影評人、影迷翹首盼真容。

等來的,卻是技術原因無法放映,退出柏林電影節。

好不容易,今年金雞電影節宣佈將此片作為開幕電影。

沒兩天,又是放映取消的訊息。

導演張藝謀說:

“這是一個我心心念念很久的故事。”

對觀眾來說,何嘗不也是心心念念很久?

現在,終於等到它。

《一秒鐘》

One Second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張九聲(張譯 飾),勞改犯一名,冒險從勞改農場出逃。

圖啥?看電影。

瘋了吧?沒瘋。

為了一秒鐘。

電影裡,有他女兒一秒鐘的畫面。

他一直跟蹤著運送電影膠片的人,但,還有個小賊也跟了一路。

想幹嘛?偷。

圍繞著膠捲,一個千方百計地護,一個挖空心思地搶。兩人的關係逐漸從陌生走向親近,從敵對轉到合作。

結果,膠片卻意外受損了。

為了電影正常放映,放映員範電影(範偉 飾)也加入了搶救膠片的行列中。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乍一看,像個簡單的溫馨小品。

肉叔走出放映廳時,甚至聽見有人議論:

張藝謀就這?拍了部親情片?

……如果你只看到一部親情片,那就大錯特錯。

這是一個海上冰山一樣的故事。

露出來的只有1%,海面之下的99%,深挖才會懂。

是的,老謀子才沒那麼簡單。

在聊故事之前,咱們先說說這電影的“較真”。

還原年代。

電影裡出現的35毫米固定式放映機,80年代就淘汰了,好不容易在北京找到一臺,經過改造才能再用。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裝膠片的盒子都很講究,上面的膠布不能用透明膠,因為那是80年代才有的。

裡面出現的接片器、汽車,一定要符合那個年代。

這樣,才能把那個時代背景氛圍還原到電影裡。

只有做真了時代,才能做真“人”。

張藝謀還親自寫信給編劇鄒靜之,強化人物的細節。

“一個‘看電影’的故事,其實心心念念好多年了……其實,我特別渴望得到你的幫助,尤其在臺詞,人物性格和細節上,這些都是你的強項。”

至此,電影裡的三個主角,開始在時代的幕布下上演不同顏色的劇情。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張九聲。

一出場就被張藝謀濃縮成一個黑點,放置在畫面中。

他在飛滾著黃沙的荒漠中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孤獨衝出畫面。

鏡頭再拉近一看,還是黑。

髒兮兮的臉,嘴唇向外突出,佈滿了飛卷乾燥的皮屑。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再出現,他跟著送膠捲的人來到飯館,火急火燎地喝起了水龍頭的水。

喝太急了,嗆得連咳幾聲。

瞥見飯館邊晾曬的菜乾,拽下就啃,還不忘往兜裡塞幾棵。

一個人怎麼能落魄成這樣呢?

他是個罪大惡極的勞改犯嗎?

不,只是打個架。

結果成了壞分子,老婆跑了,女兒不願意認他。

就這樣,他還是冒險逃跑,千里迢迢來看電影裡的女兒。

即使女兒只出現了短短一秒鐘。

即使他走時,女兒8歲,現在已經14歲,早就真正地相見不相認。他還是執拗地想看一眼。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但他命不好。

冒這麼大風險看個電影,還遇到一小偷,打破了他的願望。

眼見小賊摸進裝膠捲的布袋裡,抄起一卷,拔腿就跑。

張九聲追上去連踢帶踹,最後甚至掄起狠勁,一下就把他砸暈了。

小賊說,只要12。5米。

要這麼精準的一段膠捲幹嘛?

還沒搞明白,小偷逮著機會,抄起傢伙也給他後腦勺還擊一棍,又搶走了膠捲。

原來,這個頭髮跟雞窩似的,全身黑不溜秋的黃毛小賊——是個女孩。

大名劉閨女(劉浩存 飾)。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她的命也不好。

爸爸跟別的女人跑了,媽媽氣生病,死了。

她和弟弟相依為命,愛讀書的弟弟燒壞了別人的膠片燈罩,因還不起不敢出門。

劉閨女偷膠捲,看似貪財,實際只為還弟弟一份安寧。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一個為了看電影中的女兒,一個為了偷膠捲解救弟弟。

他們水火不容的搶奪膠捲,拉扯一路。

卻漸漸顯露出灰色的複雜一面。

張九聲和劉閨女說:

“如果他們再找你麻煩,你來找我。”

後又嘟囔著補一句:

“不就是打一架嘛。”

乍一聽沒什麼,可還記得他是怎麼成為勞改犯,一關就是6年,導致妻離子散的嗎?

是的,也是打一架。

“打一架”對別人來說,可能是逞一時之能,可對他,說出口卻需要巨大的勇氣。

到這,張九聲已經把保護這個孩子視為極其重要的事了。

而劉閨女呢?

一開始,她轉著黑漆漆的眼珠子,不屑張九聲的承諾:

“你以為你能幹什麼?”

可當她被債主逼進角落,拳打腳踢後。

她噙著眼淚,默默來找張九聲依賴。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隨後,兩人有一個動作,把角色之間的情感重合了起來:

張九聲把有女兒影像的膠捲塞到劉閨女手裡,並把她護在自己身後。

這個動作,不僅象徵著劉閨女,一個連名字都是派出所給隨便起的孤兒,第一次得到了“父親”的庇護。

也象徵著張九聲對她的信任,把膠片交給一路互相欺騙、拉扯、甚至互相毆打的她。

看似溫暖。

實則,殘酷。

當張九聲終於在幕布上看見女兒,他拼死拼活才看見的女兒。

因為成分問題,她不認他。

幕布上,14歲的女兒正在爭著扛糧食,爭取好表現,她笑得很開心。

而張九聲呢?

他把頭塞在放映室的小窗裡,再轉身,眼淚像水龍頭擰開的水一樣,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有女兒,卻又沒有女兒。

他的父愛,只能全部傾洩在一路互相算計的陌生人、劉閨女身上。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而劉閨女又何嘗不是呢?

她沒有爸爸,要冒死給膽小的弟弟帶麵條、為他偷膠捲,獨自捱打,承受成人世界的毒辣。

片中,她總共哭了三次。

第一次,是她和張九聲說起沒有父母時。

第二次,是她捱打尋求張九聲幫助時。

第三次,是她和張九聲一起被捆綁著看幕布上演著父女相認的戲碼時。

發現沒,這三次眼淚,都直接、間接和失去父親相關。

在她的生命中,父親缺位了。

先前,她總是孤身一人,喬裝強悍。

半夜拿刀,說話總是別過臉,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可她無意識地,卻總在張九聲那袒露脆弱:

因為,從小沒有爸爸、孤立無援的她,終於短暫地在張九聲,一個潛逃的勞改犯,一個她稱之為“壞分子”的陌生人那裡,找到了“依賴”。

當幕布上演著父女相認時,劉閨女對張九聲說:

其實……我想我爸了。

張九聲,沒答應,但懇切地點了點頭。

是的,他也想他閨女了。

此時此刻,他們被保衛科的人綁住手腳,丟在地上,背靠背,只有彼此。

這不,頭上,還都留著為彼此打鬥淌血的傷口。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他們越在陌生的彼此身上傾注感情,就越凸顯錯位的荒唐。

因為無論是張九聲的女兒,還是劉閨女的父親。

他們本就不該缺失,讓張九聲和劉閨女在真實的荒漠中流離失所。

在那個時代中,他複雜又可悲。

片子還有一個角色,非常耐人尋味。

放映員範電影。

這個全程都在變節的人,很有意思。

看出場,是一副眾星捧月的模樣,他不是大眾,總和大眾隔著一層紗。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兩個道具說明這一點。

時刻不離手的大茶缸,上面寫的字是他引以為豪的職業——電影放映員 001。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還有身上披著的小馬甲。

範老師說,搞藝術的都得穿上個馬甲。

而且,在他的設定中,這馬甲只在放電影那一天穿。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他對普通老百姓,也是一副笑眯眯和藹可親的模樣,但他是自視甚高的。

在拯救膠片時,他是一呼百應的領導,也是教導大眾的專家。

一個人扇幹膠片上的水,太用力,他馬上換了一副嚴厲的臉呵斥。

第一次見張九聲,他也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顯擺自己的職業,把大茶缸一轉,讓“電影放映員”幾個字對著張九聲。

“從來沒出過放映事故”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什麼時候變臉了呢?

張九聲厲聲問他:我把膠片還回來還錯了?!

範電影馬上就矮了一截,語氣也和善多了。

範電影的外強中乾,一遇見更強力的因素馬上就露怯。

比如,暴力。

張九聲把他按在牆上,拿出匕首,脫帽,露出自己的勞改犯髮型。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範電影秒慫。

原本兩人在卷膠片,範電影對張九聲頤指氣使,得知對方身份後,主動把自己的板凳給張九聲坐。

被張九聲指責後,本來單腳跪著的他,更變成了雙膝下跪。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再比如,權力。

對保衛科幹事,他說話也是和聲細語。

為了保住自己放映員的職位,出賣張九聲,把保衛科的人招來。

人抓住之後,還低聲下氣求保衛科幹事,在領導面前說說好話。

這和他面對普通百姓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明明膠片是因為自己兒子的過失才受損,範電影卻理直氣壯對大眾喊,電影放不成了。

等群眾都很沮喪時,他才又說,我們可以死馬當活馬醫。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就為了營造出,群眾是在他的領導下發起的搶救膠片工作。

這才顯得他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最後,他才要求大家一定要保密,不能把自己兒子弄壞膠片的事說出去。

狡猾。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但,他是壞人嗎?

儘管把張九聲交給了保衛科的人是他。

但冒險從電影膠片裡剪了兩格張九聲女兒的膠片,偷偷交給張九聲的,也是他。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他是電影裡最複雜最有嚼頭的人物。

他的變節是為了保住自己受人愛戴的職位。

因為這個職位,他才能得到別人塞給他的花生瓜子,吃麵時還能多加勺辣子。

他貪戀那一點點權力和虛榮。

因為這點貪戀,沒有及時把發燒的兒子送去醫院,以至於兒子的腦子被燒壞。

他的善變,也是那個時代自保的生存法則。

有個細節。

當張九聲感嘆女兒那麼小還爭著扛面,範電影帶著同情的表情無奈地說:

“那得爭。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你對她的影響。”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他的善變,同樣也是普通人心底留存的善良底線。

他能夠體會一個父親對子女的愛,所以把兩格膠片塞進了張九聲的口袋。

他是一個變色龍一樣的人物。

狡黠,是為了更好的在那個時代中活著。

他一樣是複雜的,可悲的。

三個人物的悲劇性被頂上巔峰的,是張九聲被保衛科的人帶走的場景。

範電影的悲劇在於,他再一次“變”了。

他親自打了好幾個電話,舉報了張九聲。

面上,他背叛了張九聲,深處,他再一次背叛了自己無法從一而終的良知。

而張九聲和劉閨女的悲劇是更明顯的。

保衛科的人,把張九聲僅有的、女兒的膠片扔掉了。

到這,戲劇衝突上升到極點。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膠捲在荒漠中翻滾,此時,終於拿到膠捲燈罩的劉閨女趕來道謝。

張九聲嘶吼、拉扯,最終還是被人帶走了。

而劉閨女撿到包裹著照片的報紙,向張九聲揮舞,目送他離開。

無情的風沙颳得他們臉上漆黑一片。

劉閨女根本就沒撿到那張小小的、不到一秒鐘的膠捲。

它被淹沒在黃沙裡。

沒有人得到那張一秒鐘的膠捲。

就像張九聲和劉閨女兩個錯置的感情。

張九聲,失去了女兒唯一的照片。

而劉閨女剛碰到一個能像爸爸一樣保護她的人,又被迫看著他離去。

諷刺與荒唐,又加深了一層。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到這,你還會說這是一部親情片嗎?

這是一部“拍電影的電影”。

片中的電影,就是那捲膠捲。

老謀子透過一盒膠捲,引出三個不同背景、不同結局的人。

如果說命運坎坷的張九聲、劉閨女,是時代之殤。

是暴露在我們眼前明晃晃的疼痛。

那範電影就是時代的暗瘡。

他就像洪流下的鵝卵石,被默默地塑造,改變,然後變得圓潤。

但無論他們表面樣貌如何,直直指向同一個本意:

在滾滾時代中,每個人的命運都被包裹著向前。

張九聲被捕,劉閨女再一次失去“父親”,範電影又當了一次兩面三刀的人。

他們都是那張膠捲——被時代埋進荒漠裡的一秒鐘。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

今年最高分的國產片,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