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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故事:《桃花緣》

由 刀鋒下的愛7788 發表于 綜藝2023-01-04
簡介朱熹只好叫朱夫人去問,在朱夫人面前,問奴不再隱瞞,她承認自己就是胡麗娘:“事已至此,我已無話可說,夫人打我罵我都可以,只求夫人留下我,我要看著我的孩子長大

賀字姓名中幾畫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何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聊齋故事:《桃花緣》

胡麗娘含著淚水望著遠處自己的閨房一片火光,一遍又一遍地念著母親嚴蕊填的卜算子詞,從今以後那個活潑可愛的胡麗娘死了,她一定要找到朱熹那個迂腐的老夫子,替母親年輕時的那段公案討回公道,也替自己討回公道。

風光秀麗的武夷山上,紫陽書院,朱熹正聚精會神地給他的學生們講他的朱程理學,他那認真專注的態度被一位女子看在眼裡,她是今天上午剛被朱夫人從山下集鎮上買來的,朱夫人很喜歡這個乖巧的女孩,當問及她的姓名時,她微笑著說:“莫問奴。”出身於書香世家的朱夫人沒有覺出這名字的奇怪,只是笑了笑。

“雨外黃昏花外曉,催得流年,有恨何時了?”問奴手中拿著剛剪下的桃花來到朱熹的書房,她想等一個時機心平氣和地跟夫子說個明白:他那樣做毀了她的一生,那個可惡的貞節牌坊,她年紀輕輕怎麼能承受這麼重的枷鎖?

書房裡寂靜無聲,她剛把桃花插在花瓶裡,只吸到有人讚歎:“好一個人面桃花!”問奴抬起頭,原來是朱熹。

問奴笑言:“堂堂夫子大人也會取笑人”。

朱熹哈哈大笑:“夫子也是人,夫子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你是剛來的?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莫問奴。”

“莫問奴,莫問奴”。朱熹拈著鬍鬚慢慢地踱著方步,他盯住問奴的眼睛:“很有禪意的名字,能說說出處嗎?”

“奴婢姓莫,原沒有名字,常從這個東家到那個東家之間飄蕩,總有人來問奴家的身世和身價,所以就乾脆叫問奴了。”

“哦,我說呢,小小年紀會取這麼個名字 。你可曾認得字?”想著嚴蕊現在已是中年,不會變成這麼小到這兒來,再說她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女兒。(其實他哪裡知道,嚴蕊在入獄之前已經生下了小麗娘了。)

“只認識一點。”問奴怯怯地答道。

“你看這桃花妖豔動人,背一首有關桃花的詩給我聽聽!”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還有一首是我以前的東家寫的雨落桃花:明霞豔豔遮柳叢,玉人輕笑亂東風。春使妒催清明雨,殷紅片片落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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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詩!好詩!好記性!”朱熹鼓掌莞爾。“你去吧,閒時多讀點書,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可以來問我。”

“謝夫子!”問奴拜了萬福,轉身走了。

朱熹對著問奴的背影愣了好久,她太像她了,多年前自己的偏見使得她入獄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自己實在有愧於她,但苦於沒有機會當面致歉。哎,他看了看桌上的桃花,輕輕唸叨: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問奴出了書房門,抑制不住心中的慌亂,向外跑去,剛才差點就要問他了,不知道為何竟然不忍心開口,自己不是非常恨他的嗎?

春去秋來,問奴到朱府已有半年,每天耳濡目染,聽到的都是一些“滅人慾,存天理”之類的話,而自己卻無法反駁這些理論,難怪母親在遭受非人的磨難之後還是那麼崇拜朱熹,並要求自己按照道德禮教去接受那個所謂的貞節牌坊。

這一天,晚風吹著庭前的綠竹,淡淡的;月兒照著萬物,融融的。問奴獨自在小徑上漫步。到這兒以後,自己就像被一堆亂絲纏繞,分不出頭緒,一方面朱熹是推自己於火坑中的罪魁禍首,另一方面他的眾多理學又是人們尊崇的楷模,而且他的淵博的學識又很值自己去學習。正胡思亂想中,忽聽遠處隱隱傳為笛聲,笛音如泣如訴,似在悲嘆自己的懷才不遇,待走近時,笛聲突然高亢起來,如裂石穿雲,霜天裡沙漠飛揚,漸漸地遮住了遠處的山脈,笛聲轉為平緩,慢慢地,靜靜地,似把天上的明月吹落,隨後寂靜無聲。

問奴聽到這兒,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吹笛人聽到聲響,轉過身來,竟是朱熹,他的眼睛亮亮的,那亮亮的一定是淚光,想到這,問奴的心裡無來由一陣絞痛,忽然又被自己的這種心痛嚇了一跳,自己本該恨他的,可剛才聽了笛音之後,她知道自己失敗了,她不僅不恨他,反而欣賞他了,朱熹見問奴站在那兒,定了定神,笑問:“這麼晚了還不睡?看你穿得這麼單簿,當心夜涼。”話剛說完,朱熹竟被自己的言語嚇了一跳,對一個侍婢說這麼親切的話可是前所未有的。

“謝夫子關心,我是被笛音牽來的,夫子吹得真好,改日夫子可要教我。”問奴由衷地說。

“沒吵著你吧,可聽懂了?教你可以,不過我要看你有沒有天賦。”他想起了初見她時,叫她背桃花詩的情形,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

“夫子吹的曲調是不是《駐馬聽》?”

“不錯,你可聽出了什麼?”

“裂石穿雲,玉管宜橫清更潔。霜天沙漠,鷓鴣風裡欲偏斜。鳳凰臺上暮雲遮,梅花驚作黃昏雪。人靜也,一聲吹落江樓月。”問奴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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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真不愧是知音,你這徒弟我收定了。”朱熹情不自禁地抓住問奴的手,問奴的俏臉一紅,轉身害羞而去,朱熹望著她的背影愣了好久。

第二天一大早,朱夫人便來到問奴的房間,問奴慌忙施禮下跪,朱夫人伸手攔住了她,拉住她的手,好一陣端詳:“果然是越看越俊俏,越看越可愛。你我二人結為姐妹,可好?”

問奴大驚,慌忙搖手:“使不得,使不得。”

“有什麼使不得的?連夫子都時常誇你天資聰慧呢。”朱夫一臉和氣。

“夫子也這麼說嗎?”問奴的臉上有點迷茫。

“是啊,是啊。夫子常念起你呢!哎!”說完,朱夫人長嘆了一聲。

“夫人為何嘆息?”問奴問道。

“哎,是這麼回事,我與夫子結髮已有三十年,可惜的是膝下竟無一子,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我已年竟半百,此生再是無緣得子,我對不起夫子,黃泉路上我是無言以對朱家的列祖列宗啊。”朱夫人說完已泣不成聲。

“夫人不必傷心,只要你們二人恩愛就好,管他什麼孝不孝的,沒有孩了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過錯,夫子他敢怪罪與你?”問奴一邊安慰,一邊為朱夫人鳴不平。

“夫子對我是不錯,可是我心裡總覺著對不起他。”朱夫人說完重新拉起問奴的手:“問奴啊,你看你從小沒了爹孃,總是這樣流離失所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就留在這兒,與我同侍夫子如何?”朱夫人好不容易才說出口。

“這……”問奴猶豫了,此事若發生在剛上山時,自己斷然不答應不說,還要罵個痛快,但現在,夫子與夫人待自己確實不錯,在這兒學了很多做人的道理,難得的是夫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以算得上是半個知音,自己已由原來仇恨轉而愛慕了,如果不是昨晚聽到夫子的笛聲,問奴再也不會相信自己會愛上夫子。而且自縱火離家出走後,常聽路人說起“烈女貞婦胡麗娘”的故事,所以現在即使有家難回了,胡麗孃的身份將在人們的傳說中消逝,想到這裡,問奴不由落下淚來。

“你是嫌夫子老了嗎?”朱夫人見問奴半天沒說話,又見她流下了眼淚,以為問奴不同意。

“啊,不,不,不,夫子正當壯年,事業如日中天,我是想著自己身世悽苦,地位卑下,配不上夫子。”問奴慌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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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不許說什麼地位卑下的話,從今以後我們就是親姐妹了,這親事可就定下了。回頭我差人送些上好的布匹過來,替你做幾套像樣的衣服。”朱夫人開心地說。

“啊,不行。”

“為什麼不行?”

“夫子說:‘婢美妾嬌,非閨房之福。奴僕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豔妝’”問奴狡黠地笑道。

“哈哈。。。。。”一向穩重的朱夫人禁不住大笑起來:“好,好,我回去叫夫子重寫《治家格言》!”

夫子與問奴的婚禮是在紅葉爛漫的季節舉行的,參加婚禮的人只有朱夫人,他們不想過於張揚,因此夫子的學生們只知道新師母很漂亮,只是無緣一睹芳容。

婚後的問奴與夫子相敬如賓,與夫子也和睦相處,武夷山的各條小徑上都留下了他們歡快的足跡,山林裡常回蕩著他們歡樂的笑聲。

日月交替,斗轉星移,轉眼到了第二年的冬天,問奴順利產下一可愛的男嬰,朱熹老來得子,興奮不已,滿月一到,他的學生們也齊來道賀,朱府裡喜氣洋洋。問奴抱著孩子出現在堂前,她這是第一次見朱熹的學生與同僚。學生中有一個叫白蕤的忽然覺是新師母很面熟,他悄悄對同學說:“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新師母。”

一旁的同學譏笑他:“別做夢了,我們都是初次見新師母,除非你半夜三更翻牆。。。”

白蕤的臉急得通紅:“我發誓我絕不是在這兒見到她的,哦,想起來了。”

他悄聲對同學耳語道。同學大吃一驚:“不太可能吧,你確定沒認錯!”

“決沒認錯,我和她是一條巷子長大的,我們小時候常在一起做遊戲的。”白蕤說得很堅決。

“你們在爭論什麼?”旁邊的同學和朱熹的好友都圍過來。

“他說新師母就是胡麗娘,夫子親手提筆批示的烈女楷模!”此言一出,滿堂大驚。那

邊的胡麗娘也聽到了吵鬧聲,走近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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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蕤大聲說道:“麗娘,原來你沒死啊,你娘都要急瘋了。”

問奴一聽有人叫她的名字,大吃一驚:“你是誰?”

白蕤說:“我是小蕤,從小和你一塊兒長大的,你記不得了?”

麗娘一看自己竟然被別人認出來了,急得滿臉通紅,大聲喝叱:“你是誰,竟然在這兒胡言亂語,我不認識你。”說完轉身回房去了。

朱熹急問白蕤是不是真的?白蕤說:“我發誓,我說得句句是實,天下間沒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她們的嗓音都是一樣的,老師若不信,我回去把嚴媽媽叫來。”

“好,好,快去,快去!”朱熹不相信眼前的事實,這麼無天理的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客人們不歡而散,朱熹來找問奴問個明白,任憑朱熹說破了喉嚨,她就是不開口,只是趴在床上不停哭泣。

朱熹只好叫朱夫人去問,在朱夫人面前,問奴不再隱瞞,她承認自己就是胡麗娘:“事已至此,我已無話可說,夫人打我罵我都可以,只求夫人留下我,我要看著我的孩子長大。”

朱夫人滿臉淚痕:“你怎麼這麼糊塗啊,婦守夫節,是你做人的根本,你這樣一來,不僅害了夫子,也害了你的孩子啊,你叫他長大以後如何做人?”

“我。。。。。我。。。。。!”胡麗娘無言對對。

“你還是待在這兒不要出去,等你娘來了以後再從長計議吧。”朱夫人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天以後,嚴蕊趕到,她難以相信自己的被火吞去女兒竟然還活著。剛到紫陽書院,她就迫不及待喊:“麗娘,麗娘,你在哪兒?”朱夫人出來迎接,把嚴蕊帶到後院,問奴的房間。

母女重逢,肝腸寸斷,朱夫人也在一旁陪著流淚。

朱熹滿臉愧疚地看著嚴蕊:“十幾年了,想不到我們竟是在這樣的狀況下相見,我早就想跟道歉!”說完對著嚴蕊鞠了三鞠躬。

嚴蕊說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我早已不怨恨夫子,只恨我教子無方,麗娘對不起夫子的金筆題字啊!”

一旁的朱夫人忽然說道:“胡麗娘,你女兒怎麼會是狐狸的娘?”

話如驚雷,嚴蕊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是啊,你怎麼是狐狸的娘?你不是我的女兒,

我女兒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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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胡麗娘不敢相信這句話竟然出自自己的親生母親之口,她看了一眼朱熹,朱熹一臉的冷漠,再看看朱夫人,滿目猙獰,早已不是以前的那個和藹可親的,自己視同母親的人了。

她大喊一聲:“天滅我,不可活啊。”說完跑出門去。

背後傳來陣陣鑼鼓聲:“抓狐狸娘啊,它往山上跑了。”“別讓它跑了,以後出來害人啊,抓狐狸精!”

胡麗娘奮身往山上跑著,後面的追喊聲越來越近,忽然前面的懸崖擋住了去路,她看著背後越來越近的人群,縱身跳下了懸崖。人群跑到了山頂,沒有找到胡麗孃的身影,只聽懸崖下傳來一陣歌聲:

我是芙蓉剛出水,

我是紫燕待雙飛。

只怨冬日冷風緊,

夜黑黑,路漫漫,

風雨把花摧。

人生難得入佳境,

無邊的黑夜何時聽驚雷?

你是春風到古鎮,

吹動死水浪花揚。

穢語中傷拋身後,

雪霏霏,路茫茫,

只把深情藏。

冰雪遮住春山暖,

催我振翅飛翔。

催我振翅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