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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華!《腦髓地獄》是難能可貴的佳作!

由 每日好書精選 發表于 綜藝2023-01-18
簡介“只要大哥你回答我

我的痛苦在你之上是第幾集

精華!《腦髓地獄》是難能可貴的佳作!

第一章 卷首歌

胎兒呀,胎兒。

你緣何悸動?

是因為明瞭母親的心情

而產生了恐懼嗎?

嗡嗡……嗡……嗡嗡嗡……

我從矇矓中醒來,而這有如細蜂振翅般的聲響,卻仍在我耳中迴響著,餘韻深深。

凝神傾聽,直覺告訴我……現在應該已是子夜時分……總感覺附近某處有個時鐘的鐘擺正搖動作響……但在我繼續閤眼打盹兒之後,那如同細蜂振翅般的餘韻,卻又次第減弱,直至消失。周圍又歸於一片死寂。

我猛地將雙目圓睜。

一顆蒙著細細灰塵的燈泡由高挑的白色天花板上垂下來。在這個紅黃色發光玻璃球體的側方,趴著一隻體型碩大的蒼蠅,它如同死屍般一動不動。而我正躺在燈泡正下方那張堅硬冰冷的人造石床上,身體姿態正如“大”字。

真奇怪啊……

我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大”字形的睡姿,卻奮力睜開雙眼,將眼球上下左右地來回轉動。

這是一間十二尺見方的房間,房間四壁由藍黑色的混凝土築成。

在其中的三面牆上,各有一個被黑色鐵格與鐵網雙重護罩的長方形磨砂玻璃窗,這些玻璃窗讓房間顯得異常堅固。而在沒有窗戶的那面牆壁的牆根處,橫放著一張貌似同樣結實的鐵床,床頭朝向房間入口。鐵床上鋪著純白色的鋪蓋,但不像有人用過的樣子。

真是奇怪啊……

我將頭微微抬起,開始環視自己的身體。

我此刻身著嶄新的白色雙層棉寬鬆款和服,胸口則繫著一條短短的紗帶,從和服中伸出的肥碩四肢泛著髒髒的顏色,黑乎乎的滿是汙垢……那種骯髒……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我在恐懼中舉起了右手,四下撫摩自己的面部。

鼻如刀削……眼窩深陷……頭髮蓬躁……鬍鬚凌亂……

我不禁嚇了一跳,試著再次撫摩自己的面部,毛躁地環視四周。

這是誰……我不認識這個人……

胸中的悸動愈發強烈,如同萬馬奔騰般慌亂,呼吸也因此失去了規律,不多時便發出瀕死般的喘息……而後,卻又默默地安靜了下來。

居然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自己竟然忘了自己是誰……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誰,來自何方……所有對過去的記憶,只剩下剛剛聽到的如細蜂振翅般的鐘鳴聲……此外再無其他……

可此時此刻,我的意識卻異常清晰。死寂般的黑暗將房間外部包裹,且延伸至無垠……

這不是夢……確實不是夢……

我跳了起來。

疾往窗前,盯著磨砂的玻璃平面,想要看到自己映在上面的樣子,並希望喚起些許記憶。但……這一切卻毫無效用。磨砂玻璃所映射出的只有我那毛髮蓬亂、如惡鬼般的影子。

我轉過身,向床鋪枕旁的房門入口跑去,將臉孔緊緊貼著黃銅門鎖中那個開啟的鑰匙孔,可門鎖的表面卻沒有映射出我的樣子,而只是反射出淡淡的暗黃色光線。

我在床腳處不斷搜尋,反覆掀看被褥,甚至脫下並翻看身上的衣物,可別說是自己的名字,就連個縮寫字母都沒有找到。

我如木雞般呆立原地不動……我仍舊是那個身處未知世界、渾渾噩噩的我……我仍舊對自己一無所知。

正當我如此暗忖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什麼抓住了我的衣帶,直落落墜於某個無限空間。伴隨著發自肺腑的戰慄,我忘情地大聲叫喊。

那是種帶有金屬質感的、突發奇想式的高亢之聲。可這聲音……在尚未使我產生任何有關過去的回憶之前,便被四面混凝土牆壁所吞噬,渺無蹤跡。

我再度大叫……可依舊沒有作用。叫聲先是激烈地波動、旋轉,隨後便消失殆盡。四面圍牆、三扇窗戶以及那道門,最終都恢復了最初的死寂。

我想要再次大叫……可聲音在成形之前就返回了喉嚨深處……我害怕每次大叫之後所產生的那種死寂感……

我的牙齒因戰慄發出“咯咯”的聲響,膝蓋也開始自然顫動。即便這樣,我還是想不出自己究竟是誰……真是令人產生窒息般的痛苦。

不知何時,我開始喘息,卻欲喊不能。我在房間的中央呆立喘息,周身被那種若有若無的恐懼感所包裹。

我這是在是監獄?還是精神病院?……

頭腦中一直縈繞著這個問題,思考越深,呼吸就越急促,急促地如同颶風般在深夜的四面牆壁上的不停迴響。

這時,我的意識漸漸陷入模糊,眼前一團黑暗。我身體僵直,周身浸透虛汗,仰面倒了下去……就在快要倒下時,我閉上了雙眼,已然毫無執念……可是,我猛地發現自己仍如機械般站立著。我奮力睜開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石床後面的混凝土牆壁。

我聽到牆壁的後面傳來了奇妙的聲音。

這應該是個女孩兒的聲音,可聲音音調卻如此沙啞,不似人類所發。雖是如此,這深邃的悲哀之情,沉痛的迴響之聲,卻透過混凝土清晰地傳了進來。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請你……再聽聽……我的聲音……”

出於愕然,我不禁將身體蜷縮,但還是忍不住再次扭頭回望。這時,我清楚地知道這房間裡除我之外別無一人……於是便再次凝視傳來女孩兒聲音的那面牆壁。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隔壁房間的大哥……是我啊!是我啊!我是你的未婚妻……是你未來的妻子……是我啊!我……請你……再次傾聽我的聲音……請你聽著……聽著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

我極力將眼瞼撐開,張著大嘴,自己似乎被這聲音所吸引,搖搖晃晃地向前邁了兩三步。然後雙手緊緊按住小腹,全神貫注地盯著那面混凝土牆。

那是種會將傾聽者的心臟虛懸於蒼穹之上的純情呼喚,那是種將如同五臟六腑凍凝至深淵之底的絕命呼喚……而這帶著深深哀怨的鄭重之聲,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呼喚著我……也不知這呼喚還將持續幾千年、幾萬年……在這無盡的深夜,這聲音正從混凝土牆壁的另一側呼喚著我。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回答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啊!大哥你忘了嗎?是我,是我啊!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把我忘了嗎?……我和你在一起的前一天晚上……在舉行婚禮的前一天的深夜,是大哥你親手將我殺死的……但是,我又好端端地活了回來……從墳墓中復活後又回到了這裡。我不是什麼幽靈……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你把那些事情都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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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踉蹌地退了幾步,雙眼圓睜,再度凝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好奇怪的話。牆壁對面的女孩兒認識我,還自稱是我的未婚妻……而且還說什麼在與我舉行結婚儀式的前一天晚上,我親手殺死了她……又說自己現在復活了,然後便被囚禁在與我一牆之隔的隔壁房間中,並像這樣日夜不分地呼喚著我。她不停地在說些令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卻一直瘋狂期望能就此喚起我對過去的回憶。

這是個精神病人嗎?又或是個正常人?

不,不是的,她就是個精神病人……哪有如此荒唐……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哈哈……

我不由得笑了出來。可由於面部肌肉被凍僵,笑意竟戛然而止……透過牆壁,我又聽到了那種更加悲痛、更加深沉的呼喚。我想笑也笑不出來了……那種對自我認知的滿滿確信……那種真摯誠懇的悽愴……

“大哥,大哥,大哥啊!為什麼,你不回答呢?我是如此痛苦……哪怕只說一句,只說一句也好……”

……

“只說一句……只說一句話也好……請你回答啊……那樣的話,這所醫院的醫生,就會明白我不是瘋子。而且……如果院長知道你聽得出我的聲音……就會讓我們一起出院的……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為什麼……你不回答我呢?……”

……

“你不知道我的痛苦嗎?……每日每夜……每日每夜,我如此地呼喚,大哥你都沒有聽到嗎?……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太過分了!太過分,太過分了……啊……我的聲音……已經……”

伴隨著呼喚,牆壁的那端又傳來了另外一種聲音:那是一種說不清是手掌還是握拳,總之是人類柔軟的手,在混凝土牆壁上敲擊的“嗵嗵”聲,是出自那種皮開肉綻也在所不惜、持續敲擊的纖弱女子之手的聲音。我一面想象著隔壁牆壁上那四下飛濺的血跡,一面仍舊圓瞪雙目,咬緊牙關。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我就是那個被你親手殺死,隨後又活著回來的人啊!除了大哥你之外我再無他人可以依靠,我現在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大哥你把我忘了嗎……”

“大哥你也與我一般無二。世上只有我們兩人相依為命,我們都被別人認為是瘋子,還雙雙被放逐到醫院隔離起來。”

……

“只要大哥你回答我……我所說的都會成真。如果你能記起我,我也好……大哥也好,大家都會知道我們不是精神病人……只說一句……只說一句便好……請回答我……我是真代子……請說一下我的名字……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啊……我的聲音已經……我眼前……變得好黑……”

我不由得跳上床鋪,將身體貼在傳出聲音的藍黑色混凝土牆壁上,希望能立刻做出迴應……緩解女孩兒的痛苦……更希望早些確定自己的來龍去脈:我被上述種種慾望所驅使,心中的衝動難以壓抑。可是……我在嚥了口口水之後又冷靜了下來。

我緩緩地滑下石床,一面將自己的目光聚集到那面牆壁上的一個點上,一面儘可能地與那個聲音傳出來的位置拉開距離,最終退到了與目標牆壁正相對的窗邊。

我不能回答。不……不能回答。

我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妻子,儘管那個女孩兒純情的呼喚是如此真誠而痛徹心扉,可我聽到後還是連她的相貌都想不起來:難道不是這樣嗎?只有剛剛聽到的鐘表振動時發出的“嗡嗡”蜂鳴聲能夠喚起自己過去的真實記憶:我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痴呆病患者嗎?

而我現在自身尚且“難保”,哪裡還有餘力迴應她的呼喚呢?即便我得幸於自己的迴應而獲得自由,也不知道能不能借由獲得的自由進而明瞭自己真實的身世和姓名。她到底是個正常人?還是精神病患者,我不是也無從判斷嗎?……況且情況還不止於此……

萬一她就是個真的精神病患者,萬一她強烈呼喚的物件只不過是牢牢印在自己心中的幻覺,我又該怎麼辦?一旦我輕率地做出迴應,很可能會成為某種重大失誤的導火索……即便她呼喚的人確實存在於世間,如果這個人另有其人又該如何?我很可能會因為自己的輕率,而將別人的妻子奪走啊!這難道不算是褻瀆別人的戀人嗎?……我被上述不安與恐怖交次襲擾,反覆吞嚥著自己的口水,雙拳緊握。儘管如此,她的聲音還是穿透牆壁,迎面向我襲來。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啊!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你太過分了啊……”

如此纖弱、苦楚,如幽靈般無限清純的哀怨之音……

我雙手揪著頭髮,用十指上那長長的指甲撓著頭皮,好像要抓出血來似的。

“大哥,大哥,大哥啊!我是你的人,是你的人啊!請快些……快些用大哥你的手抱住我……”

我用手掌劇烈地摩擦著臉頰。

不是的……不……不是這樣的。你認錯了人。我並不認識你……

我幾乎要脫口說出,卻又急急止住。我現在甚至連這一點都無法斷定……我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也毫無全盤否定她的根據……別說是自己的親兄弟或者出生的故鄉,現在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豬還是人……

我緊握拳頭,用力敲擊著耳後部,可依然無法產生任何回憶。

即便是這樣,她的叫聲也沒有停止。呼吸變得急促,聲音中的哀痛變得深刻高昂,幾乎無法聽清。

“大哥……大哥……請……請救救我……救救我……”

我就像被這聲音所逼迫,又一次環視屋內的四壁、窗戶以及房門,剛想疾馳向前,卻又立定不動。

真想逃到一個什麼都聽不到的地方……

我的心中如此暗忖,全身浮起雞皮疙瘩。

我跑到房門入口處,用盡全力衝擊著這扇如同鋼鐵般堅硬的藍色平板房門,又從陰暗的鑰匙孔向外窺視。在持續的執念呼喚與不絕於耳的叫聲中,我產生了近乎麻痺的威脅感。帶著這股威脅感,我試圖以雙手抓住窗子的鐵欄杆用力搖晃,在用盡全力之後,下方的一隅出現歪斜的樣子,但憑人力是不可能將欄杆拆下來的。

我帶著失望之情回到房間的正中,在身體不停地顫抖中再次環視房間的各個角落。

我到底是尚在人間,還是已經進入幽冥世界,正在受著某種刑罰?

我在房間中漸漸緩過神來,剛剛舒了一口氣,卻又瞬間墜入了忘卻自我的無間地獄……沒有絲毫動靜……只有時鐘的聲音在迴響……

轉眼間,自己卻又陷入被這不知何來的女性叫喊聲所折磨的活地獄……承受著那並非存在於人世的深刻悲哀的苛責:那是種無法獲得救贖,也無法逃避的永恆苛責。

我用盡力氣踩踏地面,直至腳踝發痛……筋疲力盡地坐下……而後仰面躺倒……然後再度起身環視屋內。我希望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隔壁傳來的那種若有若無的聲音和斷斷續續的哽咽中離開……然後儘快回憶起自己的過去……將自己從這痛苦的漩渦中拯救出來……並明確地迴應她的呼喚……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房間中發狂般徘徊了多久:幾十分鐘……也許是幾個小時,可頭腦依然空洞無物,漫說是與她的關係,就連自己的事情也沒有絲毫頭緒。空虛的記憶中,生活著空虛的我:一個被荒誕女子的叫喊聲所追逐、在暗霧中不停掙扎的我。

不一會兒,牆壁那一側少女的叫聲弱了下來。如同絲線般斷斷續續,最後只剩下抽泣之聲。屋內又恢復了最初那種如同死寂般的沉靜。

這時,我也感到疲憊。剛才的狂亂已使我體力、腦力盡失。耳旁響起擺動很大的“滴答”鐘錶之聲,這似乎是從門外走廊盡頭傳過來的。自己到底是站立原地,還是落座於此……不明何時,不明何故……只得滑落到最初那種無意識的狀態。

“轟隆”一聲響。

我回過神來,將身體靠在正對入口處的牆角,手腳伸向前方,頭部無力地垂在胸前,眼睛盯著鼻尖前方的人造石地板。

這一看……地板上、窗戶上、牆壁上,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明亮,發出青白色的光芒。

咯吱……咯吱……咯吱……

這是麻雀輕聲鳴叫的聲音……逐漸駛遠的電車聲音……天花板上的電燈不知何時已被熄滅。

黎明已至……

我怔怔地想著,雙手用力揉著眼睛。也許是昏睡的緣故,這個清晨,我已經將昨夜發生的那些既古怪又恐怖的事情悉數忘記,並用盡全力伸展開由於過分僵硬而發痛的身體,同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就在要充分吸進空氣之前,我由於驚訝而雙唇緊閉。

腦髓地獄

[日]夢野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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