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點點的什麼填空

兩天來的陰雨天氣，已經結束。此時，那些蔚藍的天空，已經可以從那破碎了的雲片中間，露出來了。

只是，雲團依然非常強大，天地雖然亮了許多，但此時，卻是不能見到那太陽的身影的。

風向變了，天空的景象，自然就會改變，這是慣例。

清晨，那天空中還零星地飄著幾點雨的星兒時。我便注意到了，那房後的梧桐樹兒的葉片的動向。

那時，它已經向著東南不停地來回傾斜了。——那樣子，似乎是在頻頻向我示意：此時，已是西北風了，天空馬上就要晴朗起來。

站在這清涼的，並不曾見到太陽的天底下，往四下裡看去，沐浴了雨的天地間，那些溼漉漉的情緒，正在往四圍裡持續地散發著。

地上溼溼的，房上的瓦楞裡，還依稀可以見到水的光澤。

而院子裡的綠柳，在經歷了一個春季，和大半個夏天的時光之後，也已經明顯長高了許多。它那無數尖尖的綠葉，正在風裡，輕輕地晃著。——在這樣溼潤的環境裡，它的“面板”明顯透出許多新鮮的綠意來。——既有夏的溫熱，又有雨的澆灌，它自然是屬於那種“要風有風，要雨得雨”的好命相的主了，是必然有著旺盛的生命力的。

柳腰輕擺，枝葉婆娑嫵媚；在這樣的露著幾點蔚藍的天的背景下，它顯得柔軟靚麗，甚是動人。

但，再美麗，它也只是一棵樹而已。它的美，只緣於我那意識的流動；而它的情趣，也只是在那牆的一角，去任憑風兒，隨意擺弄著它那擅舞的枝葉。——風來則來，風去則去；至於它自己，是沒有什麼獨特的領悟的。

當然，我是不能去期望一棵樹兒會孕育出什麼“偉大”的思想來；即使，有了一些“偉大”的思想，它也改變不了這天的陰晴。所以，留它在那風裡，獨自地舞著，能夠自娛自樂，也便是很好的選擇了。

而轉回頭來，又不由得反觀起自己的樣子。此時，站在這雨後的大地上，在一片水光閃動的空間裡，除了去順應那些風風雨雨的來往，又能做什麼呢。

我左右不了天空的雲朵，也擋不住那夏日太陽似火的酷熱，——風來則來，風去風去，也是完全如同一棵綠柳的模樣的。

只是，我比樹兒，獲得了對這世界更多的認識，知道測著風的方向去生存；懂得在風雨欲來之前，去未雨綢繆，做一些本能的躲避風雨的事情。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呢，我說不好了。

綠柳躲在牆的一角，它無法徹底弄清那風的來源，因為，那些小院的牆壁，擋住了它的視野；風兒四處碰撞後吹過來時，已經很小了，而且方向也已經甚是模糊。但是，恰恰因為牆壁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卻保護了它那柔弱的身軀，——它可以不必直面那風雨一鼓而來時的瘋狂。

而它自己，也便可以始終以一臉放鬆的表情去面對這天地間紛繁的一切了，——在它的意識裡，似乎這世界上，風兒原本都是些溫柔的精靈，是它的伴侶了，是不必對它們小心什麼的。

這便是小院裡牆角的綠柳的認知了。

但房後，那棵高大的梧桐樹兒，卻是有著高瞻遠矚的目光的。它會不時地向我通報著這天地間風兒的變化，——大與小，風向如何，全從它的葉片搖擺之間，透露出來。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便是梧桐樹兒超凡的能耐了；甚至，你儘可以認為，它是能夠呼風喚雨的。——從表象上看，它的葉片一搖，那風向就變；它的樹葉一甩，雨水便溼了一地。

但無論如何，這天地間的風兒，還是該來則來，當去則去的。這是我和樹兒都無法改變的現實了。

站在這溼漉漉的天地間，此時，能讓我內心產生些許波瀾的，也只有那些從破碎的雨雲縫隙裡，所擠出的，斑斑點點的閃目的淺藍，——它們，便是這潤溼的天地間，最富活力的，可以令人耳目一新的充滿希望的元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