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相沒有光屏能看見嗎

秦嶺，豐北河鄉豐河村，這條無名山溝裡，路還在繼續向前延伸，只是已細得宛若絲線。不過，路邊還種得有莊稼，莊稼地裡還立得有一根電線杆子，遠處雖然看起來都是森森的老林子，但肯定還有人家。去還是不去？友人G和友人Y已有點發怵，我則鼓勵他們說來都來了！

繞一個小小的彎，前面半山腰上，終於出現了兩棟老房子。老房子位置還不錯，後面是山體，山上全是茂密的樹林子，前面是土地，地裡種滿了莊稼。這樣偏僻幽深的地方，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居然還有人家。行走在秦嶺南坡的這些山溝溝裡，常有恍如隔世之感。

這兩棟老房子沒有連在一起，既像是一戶人家，又像是兩戶人家。尤其是右邊的這一棟，明顯被拆掉了半截。半截牆這個地方，應該還有一棟完全對稱的建築。這兩棟老房子前的地裡，種的是洋芋。洋芋秧長得很好，山裡不產別的，就產包穀洋芋，隨便侍弄一下都有收穫。

大門雖然上著鎖，但晾衣杆上，卻掛著一紅一黑兩件舊衣服。毫無疑問，這裡絕對有人住！屋簷下，從左往右，分別堆著包穀芯，還有四個箢篼。箢篼裡面，新採摘的野菜或者藥材，已經曬得蔫頭耷腦。地面上青苔泛著幽幽的光芒，石頭縫裡野草正在瘋長，一片破敗荒涼。

抬起頭，仔細看了看門框上的門牌，上面寫著：“豐北河鄉-豐河村-072。”再仔細看門框邊的牆，一小片白灰已經脫落，原本的泥巴牆已裸露出來。對聯粘得不牢，頂部已經耷拉下來。包穀已經摘完，只剩下包穀殼還掛在鐵絲上。此景此景，看起來顯得更加破敗荒涼。

房子前面，石碾子旁立著一個人。“老哥，這是你家麼？”我們詢問道。“不是我家，我家在這邊，已經拆了！”老哥迴應說，指了指老房子旁的那堆瓦礫。“這裡原本住著兩家人，我家搬到外面住了，現在剩下的房子，是另一戶人家的。他家今天正好不在家。出門了。”

“你家房子都拆了，那你回來幹啥？”我們疑惑地問道。“種莊稼！給包穀撒點肥料。”老哥順勢坐在了一臺石磨上，偏著頭對我們說道。“這些地都是你家的？”“大部分都是！我家房子雖然拆了，但土地還在，種莊稼還得回到這裡來！你們是幹啥的？”老哥反問說。

“沒什麼事情，路過這裡，看見有路，進來轉轉。再往裡還有沒有人家？”我們據實相告並詢問道。“再往裡已經沒人家了，路就只到這裡。不過裡面其實還遠得很，要想走到樑子上的話，還有二三十里路呢！”“你去過沒有？”“小時候去過，現在已很久沒進去過了！”

“種的包穀自己吃不完吧？賣的話多少錢一斤？”“去年的行情，大約一塊一斤。”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半截牆背後，突然竄出來一條大狗，惡狠狠地對著我們狂叫。“沒事，狗拴著鏈子呢。”老哥說道。“你一個人過來種地？”“不，我和我爸。我爸在下面地裡。”

順著老哥說的方向看過去，包穀地裡果然有一位老人。老人手裡拿著一把鋤頭，正佝僂著腰幹著活。寂靜的秦嶺山中，父與子，兩個男人，今天的任務是給包穀撒肥料。土地裡的這些包穀，只有半人高，油油綠綠的。如果風調雨順，用不了多久，都將揚花、授粉和灌漿。

因為沒路了，我們準備返回。去這戶人家時，我們走的是捷徑，現在順著大路走下來，反身一看，老房子只露出一個角，老人也淹沒在包穀地裡。本組圖片拍攝於2020年6月20日，地址秦嶺商洛柞水營盤鎮豐河村。喜歡秦嶺圖文，可關注“專業行走”，閱讀《遠村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