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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丨吳伯凡

冬至春始：

一個故事的兩個版本

北宋著名哲學家、易學家，中國周易學術史上第一人邵雍曾有一句話：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

冬至到，陽氣初動，太陽直射點從離我們最遠的南迴歸線往北移，意味著理論上的冬天結束了。但實際上，中國傳統從冬至以後才「入九」，恰恰是冬至那天意味著最冷的時候正式來臨。

冬天的結束和開始同時發生，這是非常「悖論」的現象。

於此我想到了尼采的一句話，「惟有由悲觀進化而成的樂觀，才是真正的樂觀。」

所謂「冬至春始」，冬至既是冬天的盡頭，又是春天的開始，這就是一個故事的兩個版本。

溫暖的春天，恰恰不是以「溫暖」開始的，復甦正是一個讓人感到非常寒冷的過程。萬物都有其生機，但是生機早在能感受到之前就已經潛藏。就像一個商業機會，當你意識到這是機會，往往它已經不屬於你。

關於冬和春的兩個版本、同一個故事，也就濃縮為一個字，「甦」。

踏雪尋梅：

創業創新的「秘密」

2020年發生的太多事，可以說突如其來、不知所措。引用恩格斯的一句話，

「沒有哪一次巨大的歷史災難不是以歷史的進步為補償的」。

譬如文藝復興實際上就是黑死病的「補償」，歷史學家已經告訴我們，「沒有黑死病就沒有文藝復興」，當然也就沒有工業革命。從這個意義上講，悲觀中孕育出的樂觀才是真正的樂觀。

在《從0到1》這本書裡，作者提出一個核心觀念——「秘密」，創業創新的秘密是什麼？它在常識和幻想之間，對於有「常識」的人來說難以感受，對於抱著幻想看世界的人，又覺得稀鬆平常，它是一種在「顯而易見」和「顯而不易見」之間的東西。

《從0到1》的作者認為，創業就是要發現那種大家都沒有意識到的「秘密」。

由此我想到前不久的一則新聞說，南方的冬季取暖市場在2020年迎來暴漲，暖氣片銷量同比增長300%。在建築技術水平不高的過去，通常是沒有電梯的六層小樓，但隨著時間推移，社會步入老齡化，就產生給老舊六層樓裡安裝電梯的需求。這是一個巨大的量，南方暖氣市場也是同樣的道理。

過去我們認為，暖氣市場只能是在北方，而一旦沒有新樓盤建設時，電梯就沒法賣。

事實上，有很多「顯而不易見」的市場在視線之外。

就好像春天是藏在冬天裡一樣，作為創業者、革新者，需要用「踏雪尋梅」的態度與方式去尋找創新的「秘密」。

「從0到1」的兩種形態

「從0到1」有兩種形態，一種是「無中生有」，還有一種是「有中生新」。

前者是全新形態的新物種，後者則是像樂高一樣，把已有的積木聚合形成一種新的東西。這是今天「模組式創新」非常重要的特點，將已有的東西形成新的組合，新物種就出現了。

跟大家分享一則「甜筒冰淇淋」的故事。1904年的萬國博覽會上，有一個小販租了攤位賣冰淇淋，過去冰淇淋需要用供應商專門提供的紙杯，而當天供應商一直沒有到貨。就在這時，隔壁賣華夫餅的小販靈機一動，將華夫餅捲成錐桶狀，盛上冰淇淋售賣，不僅解決了紙杯的問題，吃起來還別有一番風味，因此也誕生了一個新物種，甜筒冰淇淋。

再給大家分享一個關於「錫管顏料」的故事。

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基本都是肖像畫，為什麼？因為受技術條件限制，畫家的顏料是放在囊中的粉狀顆粒，研磨並調配後才能使用，而且特別容易幹。畫家和模特只能待在室內畫一幅肖像畫。而要到室外去畫風景，就會受到很多限制。所以那個年代古典主義的繪畫基本以肖像畫為主。

後來出現用豬膀胱作為顏料容器的辦法，但開啟之後如果不用完，還是容易變幹。必須要找到一種不容易跟顏料產生化學反應，又比較輕便、柔軟，容易密閉的材料。經過多次嘗試， 1841年，一位叫詹姆士·高夫·蘭德（James Goff Rand）的人發明了「可拆式金屬膏管包裝」，而後被世界知名顏料品牌創始人——威廉·溫莎改進，錫管很快被人們接受，成為油畫顏料的容器。

錫管顏料的出現導致了一場繪畫革命，從古典主義的肖像畫、室內畫，一下變成描繪室外、大自然風景的印象派。一場技術上的變革導致一個新畫派的誕生。

錫管又進一步引發一系列醫藥、化工領域變革，比如刷牙最初是用牙粉，水調溼後才能使用，而從此更便利的牙膏出現了。從豬膀胱到錫管顏料，再到牙膏、藥膏，引發各個領域的新物種爆炸。

「從0到1」到底意味著什麼？

第一，「0」是冬天，「1」就是春天。我們過去說：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應該修正為：

冬天來了，春天也就來了。

冬至之後是三九嚴寒，人會感到比以前更寒冷，但實際上春天的計劃已經啟動。

第二，任何一個從「0到1」的啟動，都建立在人對於世界觀察透視的力量之上。像甜筒冰淇淋和錫管顏料一樣，

表面上是很小的變動，可能正預示著一個五彩繽紛的春天。

就像偶爾在牆角看到一株很小的植物時，其實萬物生長的時刻已經來臨了。

這就是「甦」的故事，也是春天和冬天作為「同一個故事的兩個版本」的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