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韻海州”

「品味·海州」

專欄與你見面！

海州歷史悠久，富有生機與活力，

她是一支激盪人心的歌，

她是一首宏偉壯麗的詩，

她是一幅溫暖感人的畫，

讓我們一起品味海州，

在海州的詩、歌、畫中尋找海州記憶

……

今天與你分享的是

徐汝智

《小城舊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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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舊事

小城舊事

07：47

未知來源

海州是一座寧靜的小城，到了晚上，就顯得更加靜謐。解放初期，城內的主要大街上已經有了電燈，夜色漸濃，一盞盞燈光相繼點亮，十字街頭、馬路口和鼓樓一帶熱鬧起來，這也是孩子們到處玩要的快樂時刻。

夏天時街燈一亮，很多昆蟲圍著燈光飛舞。我手拿一個玻璃瓶，到燈光下去捉蟋蟀，捉到最多的是“大花臉”。這種蟋蟀個子較大，身上和臉上佈滿了花紋，抖動著翅膀鳴叫著，聲音高亢響亮。有時捉到“烏油子”“銅油嘴”，這類蟋蟀叫聲凊脆悅耳，有的還很善鬥。第二天，幾個小孩聚在一起鬥蟋蟀，把雙方的蟋蟀放在瓦罐裡，用一種叫作“蛐蛐掭”的小草去撩撥它們，不一會雙方就廝殺起來，看得我們緊張而又興奮。有時也會捉到一種方頭的蟋蟀，樣子難看，又不會叫，名叫“棺材頭”，我們馬上把它的頭摘掉，嘴裡還要罵上一兩句，以去掉“晦氣”。有時正在捉蟋蟀，電燈光忽然暗淡下來，大人們說：“電燈廠正在添炭。”長大後想到這裡，常常忍俊不禁。

秋天的晚上，我就和夥伴們一起去聽書，那時街頭唱書說書的藝人不少，主要集中在馬路口和市橋附近。唱書的坐在一條長板凳上，板凳的一頭放一隻小鼓，一手拿著槌，另一隻手裡有面小鑼，就這麼敲敲打打，用海州方言邊說邊唱。他們唱《楊家將》《隋唐演義》《岳飛傳》，小孩子們坐在人群前面張著嘴，專注地聽。記得有個叫陳大貫子的盲藝人，唱腔優美，說話幽默，繪聲繪色，書唱得最為精彩。當時也有一些只說不唱的講書藝人，類似於北京的評書。他們口若懸河、娓娓道來，把故事講得曲折而又生動。有一次連續幾晚聽一位姓鄭的說書，他講的是蒲松齡的《聊齋》，那一連串鬼怪狐仙的離奇故事，聽得你心驚膽戰，而又被故事誘惑著不能不聽。散場回家經過城隍廟的門口，心中十分害怕，幾個小孩拉著手，閉著眼睛從廟門前飛奔而過。第二天晚上，我們又早早坐在書場裡等候藝人開講。

有時候我也會跟著外公到戲園子裡看戲。那時候海州城裡有兩個地方演戲：一處是西大街的老君堂；一處是北大街的天后官。這兩處原本都是廟宇，後來香火漸衰，逐漸變成了兩個小小的劇場。天后宮裡經常演出一些地方戲曲，鄰近地區的淮海戲班子，輪流到這裡演出。淮海戲充滿濃郁的生活氣息，對白風趣俏皮，唱腔曲調優美，鄉間俚語的說說唱唱，吸引了眾多的觀眾，其中以中老年婦女為多。當時有個女演員，演技唱腔俱佳，深得觀眾喜愛。那演員常常穿一件碎花上衣，女人們就稱她為“小花褂”。每天演出前路上看戲的人熙煕攘攘，真有點萬人空巷的感覺。西大街的老君堂是一個草頂劇場，這裡以演出京劇為主。前面的舞臺平整寬敞一些，“一窩張”“一窩孟”，一些不同姓氏的家庭劇團輪流到這裡演出。有演出時街頭貼滿了紅紅綠綠的海報。演出前演員們化好妝了，敲鑼打鼓列隊從街上走過，這大概就是最早的廣告宣傳了。這時候，我就催促外公快快吃晩飯，別耽誤了看戲。那時票價便宜，而小孩是不需要買票的，牽著大人的衣角進場就行了。我最喜歡看武戲，緊鑼密鼓聲中，演員們在臺上騰挪翻滾，廝殺打鬥，有時候從桌子椅子搭好的高臺上一個筋斗翻下來。有的小劇團在演出的最後幾晚，會在海報上寫出“真刀真槍”四個醒目大字，那時演員手中使用的都是真傢伙，演出中一不小心就會有流血事件發生。有一次看孫悟空和眾小妖打仗，那小妖手中的飛叉嘩嘩作響，只見他遠遠地把飛叉扔了出去，那飛叉掠過孫悟空的頭頂，牢牢地釘在臺口的木頭柱子上。

那時候海州城的風味小吃也很不少，蒸水糕的、烘山芋的、賣糖球的、烤栗子的、炸饊子的，花色品種繁多。那時的板栗不是在鐵鍋裡翻炒，而是放在一個長柄的鐵絲籠子裡，直接放在火上烘烤，小販搖動籠子等到慄殼烤成焦黃色，一個個栗子“劈劈啪啪”爆裂開散發出香味時，栗子就烤好了，那栗子又甜又香又糯，口味極佳。十字街頭有一家賣滷貨的，明亮的玻璃罩子裡，陳放著各色滷貨，十分誘人，孩子們見了就會不斷地咽口水。買半隻蹄爪或一隻豬耳朵，用攤子上準備好的荷葉裹好，坐在小店門口的石階上，仔仔細細地品嚐，是一件非常過癮的事情，只是口袋裡不常有那麼多的零用錢，得聚上好多天才能奢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