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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生相剋:《聊齋志異》裡的驅魔靈物!

由 讀史品生活 發表于 綜藝2021-07-10
簡介1、《聊齋志異》中出現的靈物巫術種類繁多,涉及到的靈物有桃木、劍、瓶、葫蘆、官印、香等

擺聊齋有什麼說法

巫師在不同的歷史階段以不同的面貌出現一樣,巫術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也以不同的形式和名稱出現。當巫術的施展物件是妖鬼靈魅的時候,往往是用來對其進行剋制、驅除的時候,是為厭禳而服務的。在《聊齋志異》的許多驅魔人身上,都有著揮之不去的巫術印跡。可以分為四種類型:靈物巫術,相剋巫術,符咒巫術,儀式巫術。

相生相剋:《聊齋志異》裡的驅魔靈物!

1、

《聊齋志異》中出現的靈物巫術種類繁多,涉及到的靈物有桃木、劍、瓶、葫蘆、官印、香等。

先來看桃木。卷八《鬼妻》中記載,泰安人聶雲鵬的妻子死後成鬼,回家為祟,與聶雲鵬新娶的妻了為敵。後來聶家請到“近村良於術者,削桃為代,釘墓四隅,其怪始絕。”代就是小木樁,本則故事中的術士是用桃木削成的木樁作為巫術靈物,鎮住了作亂的鬼魂。

桃木是運用非常廣泛的一種驅邪靈物,民間白古有桃木可以驅鬼辟邪的觀念。來源有二:其一,古神話中說,東海之中有度朔山,山上生長著“蟠屈三千里”的巨大桃樹,桃樹上有神茶、鬱壘兩位神人,“主閱領萬鬼。惡害之鬼,執之以葦索,而以食虎。”故而天下鬼魅皆畏桃木。其二,傳說桃木是使後弈喪命的兇器,《淮南子詮言訓》曰:“弈死於桃璧”。桃木驅邪的觀念早已潛移默化到民風習俗中,後世戲曲、小說、民間故事中,以桃驅鬼、鎮鬼之事極多。

卷一《畫皮》中道士與鬼搏鬥所用的武器“木劍”很明顯就是桃木劍,這也是道士驅鬼的專用工具。其實桃木劍是兩種巫術靈物的綜合:桃木和劍。除了桃木的威力不說,劍本身就是一種道教常用的法器,含有巨大的神力。桃木和劍合二為一,當然會具備雙倍的法力,難怪會受到道士們的鐘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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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是在日常生活中比較常見的器皿,然而在《聊齋志異》的驅魔人手中卻被使用了多次。《狐入瓶》、《胡大姑》、《盜戶》中的狐妖都是最後被瓶子收入其中。我們看到,很多時候驅魔人並不把已經制服的妖魔立刻斬殺或是趕走,而是處於其他目的要暫時留下來,這就需要一個能夠囚禁妖魔的器皿,瓶子在這裡就成了一個方便的選擇。

當然,除了瓶子之外,封閉妖魔也可以使用其他有盛裝功能的器皿。如《畫皮》裡的道士用葫蘆收厲鬼,《荷花三娘子》中番僧授意人用淨壇狐妖等。今天的彝族巫師“蘇尼”在舉行捉鬼活動時,要使用一個泥土罐子,把捉到的鬼關在裡面,在浙江西部地區流傳的驅魔巫術中,巫師是用罈子來捉鬼:用壇一個,作法完畢,望空中一抓,作塞鬼於壇狀,然後封住壇口……把壇送至深山溝壑。如此種種,都是盛裝類器皿在巫術驅魔活動中的的實際應用。

卷五《長治女子》中出現了官印伏鬼的一幕。官印,本是官吏身份和政府權威的標誌,後被巫師轉用來厭勝鬼神和妖人……印章成為辟邪靈物基於人們對官印以及與之相關聯的權勢的崇拜。官印作為鎮邪驅魔的靈物在古小說中屢見不鮮。如《續子不語》卷十《人化鼠行竊》記載有人會妖術,可以變化成老鼠潛入公館偷盜,土某發現後“思得一物擊之,倉促不可得。枕畔有印匣,舉以擲之。匣破,印出擊鼠,鼠倒地皮脫,乃一裸人。”後來官印還演化為道士用的法印,在《封神演義》中就出現了番天印這樣威力巨大的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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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胡大姑》中還出現了鏡子靈物。“以鏡縛梃上,捉作柄,遍照宅中。使童子隨視,有所見,即急告。”在這裡,鏡子的作用是識別妖魔,可以照映出潛形隱身,肉眼無法看到的妖魅精怪。無獨有偶,卷七《宦娘》中也有著相似的描述,溫如春家中的琴半夜鳴響,大家懷疑是鬼在作怪,“良工(溫如春的妻了)因言其家有古鏡,可鑑魅魅。翌日,遣人取至,伺琴聲既作,握鏡遴入。火之,果有女子在。”在古鏡照耀之下,女鬼無復遁形。

鏡子的辟邪功能可以在道家名典《抱朴子》中找到理論根據:“萬物之老者,其精悉能假託人形,以眩惑人目而常試人,唯不能於鏡中易其形耳。是以古之入山道士,皆以明鏡九寸以上懸於背後,則老魅不敢近人。”於是,古小說經常可以發現以鏡驅魔的故事,最有名的當數唐傳奇中的《古鏡記》。

有的時候,香也能作為驅魔靈物。卷二《董生》中的土九思被狐女所祟,“迷惘病癐”,後來在夢中得到已故好友的提醒,“插香戶上”,被狐女丟掉後又再點上,終於狐女不能繼續為祟,“遺巡下榻,仆地而死”。卷四《捉鬼射狐》中當李著明不聽勸告執意要在鬧鬼的樓閣上獨宿的時候,無奈的主人只有“使灶息香於爐”,似乎燃香的確具有驅邪的作用。不過點香驅邪的說法在其他小說中很罕見,也找不到什麼理論根據,有可能僅僅是一種地方性的民俗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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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相剋巫術指的是利用白然界中物物相剋的道理來驅魔辟邪的巫術活動。《聊齋志異》中驅魔人們運用相剋巫術所應對的的多是動物怪,這是因為動物界普遍存在天敵,其規律也比較容易被認識和把握,因此運用相剋巫術的可行性較大。相剋類巫術能夠生效,根本原因是一點,即抓住了妖怪的動物屬性。動物怪雖然擁有許多神通,然而其最根本的習性卻很難得到改變,總要透過某些方面表現出來。

卷十《罷龍》講述膠州土侍御透過海路出使琉球,到達了一處叫做清水潭的地方,“水清澈底,下有群龍,無色,如盤如甕,條條盡伏,有蜿蜒者,鱗爪牙,歷歷可數。”眾人嚇得“神魂俱喪,閉息含眸,不惟不敢窺,並不能動。”這時一位閱歷豐富的舟人出來了,他手握白米不住地往下拋灑,直到船平安地行過這片水域。對此,舟人的解釋是“龍畏蛆,恐入其甲。白米類蛆,故龍見輒伏”。可見舟人正是抓住了龍的白然屬性,用相剋之物將其鎮服。

“龍畏蛆”聽起來不可思議,實際上卻是動物界一類真實現象的反映,即越是龐大無敵的動物,反而越是畏懼一些細微小巧的生靈。如身披重甲的犀牛最頭疼的是一種可以鑽到面板的折皺中吸血的蚊子,猙獰可怖的鱷魚害怕的是嘴裡牙縫的寄生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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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阿纖》中的高密奚山在知道自己的弟媳是鼠精後,想“求善撲之貓”來剋制,以及卷十一《青蛙神》中的蛙精十娘“最惡蛇”,都是物物相剋的例子。

狐是在《聊齋志異》中出現最多的動物妖,而關於克狐的傳說也最多。“民問相傳狐有八畏:畏鷹犬、畏古鏡、畏千年木、畏法術、畏神靈、畏雷、畏凶怪、畏渡河。驅狐的理論根據就是狐之八畏。這些在《聊齋志異》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展現。

如《青鳳》展現狐畏犬,《胡大姑》展現狐畏鏡,《牛同人》展現狐畏神靈,《嬌娜》、《小翠》展現狐畏雷,《汾州狐》展現狐畏渡河等。另外,值得引起注意的一點是,有許多篇章展現了狐妖畏懼獵人這一現象,如《青鳳》、《楊疤眼》、《蕭七》等,似乎狐妖在還是獸身的時候遭受的被狩經歷成了它們骨子深處的一個陰影,以至於無論後來怎樣修行都不能擺脫畏懼獵人這一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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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符咒巫術在《聊齋志異》中驅魔人所施展的種種驅魔巫術中是最為常見的一種,主要是道教人士所用。嚴格來說,符也應該算作靈物巫術一類,而咒語屬於語言類巫術,但兩者在驅魔活動中經常被拿到一起互相配合進行使用。

符,並不是一開始就為道教巫術所用,而是“古代帝土用來發布命令、調兵遣將的憑證……符象徵著帝王的權力。”道教把符拿來作為法器使用,是看中了符身上所蘊寄的權力的威力。帝土符是用來調遣人間兵將的,道士的符是用來調遣神兵神將的,驅使這些神兵神將為自己服務。

關於符為什麼可以驅災辟邪,據《龍魚河母》所說,乃是神授於人,用於克服邪魔:“天遣玄女,下降皇帝兵信神符,制伏蚩尤,黃帝出車決曰:蚩尤無道。帝討之夢西土母遣人以符授之,帝悟,立壇而請,有玄龜銜符從水中出,置之壇中,蓋自是始傳符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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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被驅魔人拿來作為巫術道具的例子在《聊齋志異》裡面數不勝數。驅魔巫師們不但把符運用得得心應手,甚至有時候過分相信符的威力,直接把符交給別人去用,自己都懶得再多跑一趟了。《焦螟》中的焦螟就是“書朱符,使歸粘壁上”,《荷花三娘子》中的番僧也“書符二道”讓人自行帶回去降妖,就連《醜狐》中才疏學淺的術士在第一次也自信滿滿地不與妖魔直接對決,而是“畫符於門”便了事。

卷九《金陵乙》一篇可說是對符驅魔的運作原理進行了一個分析。金陵人某乙意欲對同巷孫氏婦不軌,弄到一套狐妖所用的可以隱形的衣服。沒有想到穿上狐衣的他也沾上了妖氣,從而受到降妖巫術的鎮伏。當他見到牆上貼的巨符時,符所蘊含的法力也對他產生了作用:“見牆上貼巨符,畫蜿蜒如龍……乙逡巡近之,則真龍盤壁上,昂首欲飛。”

從這則故事我們可以瞭解到,原來道士寫的符並不僅僅是一些字畫,而是運用法力召喚來了可以降魔的神靈附著於符上,當妖魔靠近的時候,符上的神靈就會“昂首欲飛”,時刻準備著從符上跳出來驅逐邪魔。《逸史》記載的葉仙師降服金天土的故事與之相仿,當葉仙師畫一道朱符飛往金天王處時,金天王看到的卻不是簡單的符紙,而是一條威猛的赤龍,只能乖乖被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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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是一種語言巫術,“是對原始驅鬼術中口頭巫術的吸收與改造。”咒的產生來源於人們對語言力量的信仰,無非就是人們表達願望的話語而已,只是在表達方式上不同於一般口語,含有原始宗教信仰的色彩。在《史記·封禪書》中就記載了古代越國的巫師用咒語來厭禳驅鬼的故事,可見咒術早已被先民作為巫術武器來使用。

咒語的威力可說是一切巫術中最基本和最重要的。咒語的威力如此之大,則當其用來驅魔時,收效白然也會很顯著。關東道士焦螟“戟指咒移時”可以令猖獗的狐妖乖乖聽命(《焦螟》);李成艾“咒移時”可以令變化成家禽的妖狐自曝其形(《胡大姑》);值得玩味的是,《韓方》一篇中出現的驅魔咒語頗具異趣,乃是“我明日赴都,告諸嶽帝!”這樣一句話。

原來作亂的鬼魂乃是要赴都拜見嶽帝以求任陰間官吏,因而沿途祟人以討賄賂,如果有人識破其目的,跑去嶽帝面前告狀,則惡鬼祟人也就沒有用了,故而聽到這句話的鬼魂都嚇得不敢再作祟。韓方學到的咒語正是以祈求神靈的辦法來威嚇厲鬼。簡單明瞭的一句話卻成了驅魔神咒,無非是因為它抓住了惡鬼的把柄,這倒也解釋了咒語驅魔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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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中國古稱“禮儀之邦”,是特別重視禮祭樂儀的國度。每逢大事,總免不了有一番嚴肅的儀式來捧場,驅魔巫術中也少不了儀式的存在。儀式類驅魔術應該是來源於古時的攤儀。“巫覡拿著工具、武器作驅打狀,把惡鬼打走。後來形成一種打鬼儀式一一攤。這是由專門巫師方相氏主持的。”

《周禮》中即有關於方相氏主持攤儀的記載,攤(攤儀、攤戲、攤祭)本來是中國較原始的集體定期驅鬼的習俗,是採用一系列帶有特定意味的儀式來驅妖降魔的巫術。由於是集體行動,共同驅鬼,因此早期攤儀的規模相當盛大,有的還具有一定的情節性。當後來演化出民間的個人性質的驅魔儀式後就相對要簡化得多,特別是某個巫師單獨運用的儀式,便捷易行。

如摩梭人現存的驅鬼巫術主要有兩種形式,基本都是儀式類巫術。其中一類叫做投石巫術,乃是由“達巴”巫師捧著裝有石子的木盒,以病人為中心,向四方撒石子,口喊“出去!出去!”另有兩人跟在巫師後面,一人持盤潑水,一人持刀揮舞,作砍鬼狀,正是典型的儀式類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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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類驅魔巫術在《聊齋志異》中出現的相對較少,而且多是和其他巫術配合使用。其中使用最多的是設壇。壇,是一種由石料或土修築而成的臺子,是巫師用來作法的場所。為了凸顯驅魔儀式的神聖性和增大驅魔成功率,巫師便先設定好法壇,身登壇上,施展大法。

如《焦螟》中的焦螟是“築壇作法”,《胡四姐》中的遊方術士是設壇加立旗,《醜狐》中的術士是“作壇”,《金陵乙》中的番僧是“設壇作法”。設壇、作壇在進行儀式類巫術時極為常見,《三國演義》中的孔明在作法求風的時候要先設壇,《封神演義》中的姜子牙在作法祭元神時也要設壇,《西遊記》中取經眾人在車遲國與妖怪鬥法求雨的時候,也要先上壇才可。

在《胡大姑》篇和《劉海石》篇中出現了一種類似而很有趣的驅魔手法,那就是驅使禽畜,分辨妖魔。《胡大姑》中,李成艾用咒語依次召喚犬、豕、鴨、雞,終於從雞群中揪出了妖魔,“指一雞,大叱之。他雞俱去,此雞獨伏,交翼長鳴”,於是將其收服。《劉海石》中,劉海石為了搜尋匿形的妖魔,“入室而相其貓,出門而嗾其犬”,最後在豬圈裡發現“多一豕”,於是“提耳捉出”,果然是要找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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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胡大姑》中還出現了“禹步庭中”的情節。禹步,也是儀式巫術的一種,所謂“巫步多禹”,可見是巫師們所慣用的儀式。傳說禹步是由大禹所創造的,因此冠之為“禹步”之名。《洞神八帝元變經·禹步致靈》中說:“禹步者,蓋是夏禹所為術,召役神靈之行步,以為萬術之根源,玄機之要旨。”

由於禹步的發明者是上古五帝之一的大禹,因此自然具有權威性,道教形成後,禹步又被納入道教方術體系中,道士同其他巫師一樣把禹步視為作法施術的基本步法。

來稿/惠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