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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強:繪本閱讀推廣要根植於學術研究

由 中國教育新聞網 發表于 動漫2023-01-28
簡介”作為最早把繪本文化引入中國的學者之一,中國海洋大學教授朱自強談起當年的經歷時依然很感慨,“我翻譯了《黑兔和白兔》《一棵大樹》《在森林裡》等十本經典繪本,並帶著這些繪本和譯稿跑了長春、瀋陽等地的幾家出版社聯絡出版

黑兔功能怎麼用

“我1988年12月從日本留學回國時,帶了十幾紙箱的書,其中有數百冊是西方、日本的繪本,而且有很多是世界級的經典繪本,急切地想把這麼好的繪本翻譯、介紹到國內。”作為最早把繪本文化引入中國的學者之一,中國海洋大學教授朱自強談起當年的經歷時依然很感慨,“我翻譯了《黑兔和白兔》《一棵大樹》《在森林裡》等十本經典繪本,並帶著這些繪本和譯稿跑了長春、瀋陽等地的幾家出版社聯絡出版。幾乎所有編輯都覺得這些繪本真好,但是,有的認為成本太高,沒有市場而放棄;有的提出想把四幅畫面壓縮到一頁來出版,而遭到了我的拒絕。想到今天的繪本出版熱,我深感新事物的產生,是多麼有賴於多方面社會條件的成熟。”

從20世紀90年代初開始,朱自強在東北師範大學為本科生和研究生上兒童文學課,繪本是專門講授的內容。另外,在他和兒子的親子共讀中,從日本帶回來的那些日文繪本是非常珍貴的資源,兒子獲得了巨大的滿足感,促使他想把繪本講給更多的孩子聽。於是在1989年春天,他就到東北師大實驗幼兒園去給孩子們講讀繪本,也許可以說,他是最早給孩子講繪本的“故事叔叔”。

朱自強認為,幼兒文學代表一個國家的兒童文學的發展水準,而兒童文學發達的國家的經驗已經證明,繪本就是幼兒文學的代名詞,繪本的興盛就是幼兒文學的興盛,甚至也是兒童文學的興盛。所以早在2000年,他就作出明確預測:“圖畫書肯定是中國兒童文學在21世紀一個非常大的生長點。”“如今剛好過去20年,我們已經看到,繼外國優秀繪本被持續不斷地井噴式引進之後,原創繪本的創作出版也呈崛起之勢,尤其令人欣喜的是,繪本閱讀廣泛地普及了家庭、幼兒園和小學,從各個層面深刻地影響著兒童教育。”

今年6月22日,朱自強榮獲第十八屆“國際格林獎”。“國際格林獎”與“國際安徒生獎”一起被譽為兩大世界性兒童文學的最高獎項,與重在鼓勵兒童文學創作的“國際安徒生獎”不同,“國際格林獎”側重兒童文學理論研究,旨在獎勵世界傑出的兒童文學研究者。

7月4日,朱自強新作《繪本為什麼這麼好?》在北京舉行首發式。該書是朱自強在2016年全國繪本巡講基礎上的系統梳理和完善,也是他近30年學術研究成果的集大成之作,用通俗的語言、嚴謹的思辨和大量的經典案例分析,將繪本和傳播學、教育學、語言學、文學、心理學、哲學、科學等學科相連結,深度詮釋了繪本的魅力。

繪本為什麼這麼好?朱自強認為,文字和圖畫都有一定的表情達意、傳達資訊的獨特功能,同時也會有自己的侷限性,比如圖畫有具象性、明確性這一長處,而文字雖然存在抽象性和不明確性的短處,但在表達意義方面,特別是在表達抽象事物,比如時間、身份、人物關係、心理活動等方面,卻有著無法替代的優勢。

比如在莫里斯·桑達克的《野獸國》中,就有隻能用文字表現時間的例子。在這個故事裡,小男孩邁克斯和媽媽生了氣,那天晚上,他的房間裡長出了樹,變成了森林,海浪給邁克斯送來了一艘小船,於是邁克斯駕著小船出發了。“過了一週又一週,過了幾乎一整年,終於到了野獸國。”如果沒有“過了一週又一週,過了幾乎一整年”這句話,單憑圖畫如何才能表現出這樣漫長的時間呢?

還有我們十分熟知的《拔蘿蔔》,繪本改編自俄羅斯民間故事,繪本中的老爺爺就是一位俄羅斯老人的模樣,讓人印象深刻。畫家佐藤忠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因為當兵被俘,被送到西伯利亞,這段經歷使他對俄羅斯的風土人情有了深入的瞭解,才能畫得如此形象。這是單憑文字描述做不到的。

從《野獸國》《拔蘿蔔》《夜色下的小屋》《小藍和小黃》《忍者和媽媽》等經典繪本中我們可以看出,文字之所短,恰恰是圖畫之所長,而圖畫之所短,又恰恰是文字之所長,因此,“兩種媒介結合在一起,相互間就能取長補短,繪本就成了最具有藝術可能性的藝術,甚至可以說是無所不能的藝術”——這是“繪本為什麼這麼好”的最大奧秘,也是繪本的第一特性、第一原理,而繪本的其他特性也是從這裡派生出來的。

朱自強還特別提到了繪本閱讀與兒童的語言發展、思維發展、想象力發展和價值觀發展密切相關,以及繪本中蘊含著哲學和心理學。可能很多人會有疑問:繪本大多是給零至六歲的孩子看的,怎麼會有哲學、心理學這麼深刻、抽象的東西呢?事實上,兒童是能夠進行哲學思考的,而繪本中的哲學和心理學是形象的、鮮活的,不僅可以讓兒童讀者感知,而且也能啟發成人讀者的思考。值得注意的是,“在考慮繪本的教育功能時,我們不能忘記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繪本能夠給兒童帶來閱讀上的無比愉悅,這種愉悅是兒童閱讀繪本時最原初的需求和願望”。

“沒有理論和學術研究做根基,僅憑現象和經驗的描述,兒童閱讀推廣的路是走不正,也走不遠的,繪本的閱讀推廣尤其如此。繪本閱讀推廣如果不立足於深入的學術研究,不僅會在推廣中語焉不詳、言不及義,而且還可能誤入歧途。”朱自強坦言,目前繪本閱讀推廣中,普遍存在遺忘文學性、忽略文學性,甚至不懂文學性的問題。遺棄了文學性而去談繪本的價值,結果只能是買櫝還珠。對繪本來說,若缺失了“文學性”這一視角,無論怎麼努力言說,都將是半途而廢的。

另外,他認為,在繪本的研究和閱讀推廣中,低幼繪本也往往不太受關注,比如有的幼兒園教師可能會想:“三歲以下孩子讀的繪本,對我們幼兒園有什麼用?”其實,用處太大了。教育是一個過程,如果對零至三歲孩子的情況一無所知,怎麼能把三至六歲孩子的教育做好?不只是幼兒園教育,小學教育同樣如此。教育需要打牢基礎,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在於,兒童文學包括繪本在內,其讀者在年齡上都是“有下限,無上限”。

在朱自強看來,科學精神是人的健全心智的重要組成部分,需要從幼年期開始培養。做到科學性、人文性、想象力、趣味性相結合的繪本,才算是從兒童的角度出發,體現了人文關懷,是真正的兒童之友。“優秀的科學繪本能向孩子傳達更多的恰恰不是知識,而是如何擁有科學的思考方式,以及如何看待科學與生活的關係。”

《中國教育報》2021年07月07日第8版

作者:本報記者 卻詠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