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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艾滋被辭退”小夥重回崗位:不想被歧視和不公按死在地上

由 時間新聞 發表于 音樂2022-12-20
簡介決定走訴訟程式前,謝鵬說,他沒有猶豫,也沒有考慮結果贏輸,他想給自己一個交代,他說,中國HIV感染群體基數很大,他不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hiv感染者能找什麼工作

近日,四川HIV感染者謝鵬(化名)訴公司勞動爭議案,在法院調解下,有了令他滿意的結果——

雙方簽署為期兩年的勞動合同,調解協議賠償總價值逾17萬元,而謝鵬又能夠重返崗位,做他喜歡的播音工作。然而,在這場長達一年多的民事訴訟過程裡,幾乎每個新進展、節點,都引起了媒體關注,也引發了網民有關HIV感染群體工作就業等相關話題的熱議。

2017年4月,謝鵬以入職招聘第一名成績,進入四川內江某公司。入職一個月後,單位組織體檢,其HIV抗體檢測呈陽性。隨後,他突然接到公司通知,以“養病”為由將其辭退回家。

決定走訴訟程式前,謝鵬說,他沒有猶豫,也沒有考慮結果贏輸,他想給自己一個交代,他說,中國HIV感染群體基數很大,他不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公開資料顯示,中國大陸目前已有九起“因艾滋被單位辭退”的個案受到媒體關注。

但謝鵬認為自己和前八起的利益受損者不同,“他們只是獲得物質上的賠償,沒有回到單位,我現在又回去工作了,是‘里程碑式的突破’”。

他說,自己之所以站出來,是想喚起更多像他一樣有同樣遭遇的人,共同來捍衛自己的權利,“而不是被‘歧視、不公’按死在地上”。

“因艾滋被辭退”小夥重回崗位:不想被歧視和不公按死在地上

剛入職被要求“養病”

時間新聞:什麼時候來的這家公司?知道感染是什麼時候?

謝鵬:入職是去年4月。透過單位微信公號,我去參加社招,當時公告上沒有寫有體檢。我最後是以筆試、面試綜合成績第一考進去的。

我以前的工作,其實幹得挺穩定的,幹了三年,月薪能有六七千,我是完全因為這個單位,才辭掉以前那個工作的。大概工作了一個月,人事部讓我去,他說“看你表現不錯,經過領導一致決定,提前讓你轉正,但是你明天就要去體檢”,我以為就是一個單位流程。

第二天,我來醫院拿到一個表,上面寫的是“公務員體檢標準”,我心想搞得好正式啊,結果一體檢,當天中午就讓我複檢了。

結果當天晚上,醫生給我打電話,說我的HIV呈陽性,要送到省裡確診。

時間新聞:公司通知你回家“休息”是什麼時候?

謝鵬:他通知我透過面試了,就進入實習期。實習期按理說也要籤合同,但是沒有籤,我在那幹了一個多月,事實上已經形成勞動關係。之後就一直沒有訊息,上班上到了6月9號。

部門主任讓我去辦公室,說我體檢不合格,讓我回家“休息”,“休息”之後就一直沒有讓我回去,然後又給我發了一個3000塊錢,從此就杳無音訊。我有主動跟單位聯絡,但單位就各種理由不讓我回去。

時間新聞:知道自己HIV抗體檢測呈陽性,第一感受是什麼?

謝鵬:抽血那天晚上,就告訴我說呈陽性了,我就惴惴不安。他(醫生)說有5%的錯誤率,萬一我正好是那5%,所以還是心懷一絲希望的,也沒想多。

知道後,我第一感受就是治療唄,因為我之前也有一個很好的哥們,他也有(艾滋),他每天都在吃藥,人家也活得好好的。我是第一時間我跟他聯絡的,我說我“中標”了,他安慰我什麼的,我就沒什麼了,可能之前也做好了心理預期吧。

時間新聞:當時公司方的理由是什麼?

謝鵬:他們就說回家養病,把病醫好再去體檢,如果再去體檢過了,就給我籤合同,沒過還是不能。原本說讓我在家做工作,只要我能在家休養,就能網上處理工作,做完節目給他們傳過去。但是他們也沒有給我分配工作,就這樣在家裡傻著。

“因艾滋被辭退”小夥重回崗位:不想被歧視和不公按死在地上

申請仲裁“雙薪”補償

時間新聞:公司不與你聯絡後,你做了哪些努力?

謝鵬:找公益律師、媒體,開始我的維權道路——申請勞動仲裁。仲裁判了之後,不滿意,又開始起訴,其實過程倒並不複雜。

起訴的底氣是,我諮詢過律師的,我的那個崗位不是公務員,也不是正式錄編,就一個普通社會招聘,他憑什麼要用公務員體檢標準要求我?而且還用這個理由,把我辭退掉,這就是歧視啊。

時間新聞:訴訟結果符合你之前的預期嗎?

謝鵬:和之前預期一致。訴求就是先訂勞動合同,賠償雙倍工資。因為(此前的勞動爭議)仲裁他沒有更多地考慮到細節內容,他只是想權衡單位和我兩方面的關係。

最終調解結果是賠償六萬三的雙倍工資,然後與公司簽訂兩年的勞動合同,工資上,是繳納各種社會保險後,不低於3400。

時間新聞:當初為什麼執意起訴公司,動力是什麼?

謝鵬:我不起訴,那我就這樣被按死了呀。我起訴,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還有人來關注我,不管贏還是輸掉,想給自己一個交代,這是最基本的動力。

其實,我性格就是如此,我內心有著一種嫉惡如仇的情愫。從小我就有那種憤青的性格,一種樸素的正義感,然後確實沒想到這種事情居然發生在我的身上,所以我自己本身也蠻觸動,就理所應當地覺得說,不管這事成或者不成,我應該站出來,更何況我又不是站出來的第一人。

籤勞動合同重回單位

時間新聞:重返工作崗位,和之前有什麼不同嗎?

謝鵬:沒什麼不同,有不同那也是別人,我沒有。我認真幹工作,只要工作幹好就行,我不打擾別人,別人不打我。如果非要協作的活兒,我也會主動找別人,除非別人不願意跟我一起協作,但這是他們的事,我管不了。

時間新聞:走訴訟程式一年多,同事瞭解你的情況嗎?

謝鵬:我估計只有高層領導知道(這件事),其他員工應該不大清楚。

至少現在來說,比我之前好多了,比我天天困在家裡,像個困住的小貓一樣好很多。你看,我現在有工作了,可以繼續做自己熱愛的事情,我覺得很好,別人怎麼看我,那是別人的事。而且我為什麼要用別人的那種愚蠢來懲罰自己呢?

我覺得自己很理智,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這才是我們這個(HIV感染者)群體最理智的一個行為。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喚醒更多人的一種力量,讓更多和我處於類似經歷當中的人可以站出來,用法律武器來捍衛自己的權利,而且這是正義的捍衛。

時間新聞:現在家人知道你的情況嗎?未來有何打算?

謝鵬:沒有跟家裡人說,但是有跟我最親密的朋友說。不想讓家裡知道,是因為畢竟家裡對我的情況,還不夠了解吧。下一步的打算就是按時吃藥,問題應該不大,比正常人少活不了多少年。

其實很多人對於絕望、困境、恐懼這樣一些詞,唯恐而避之不及,但如果我們樂意去接受這種絕望、恐懼,習慣這種絕望、恐懼,你再遇到恐懼的事,你就並不覺得有那麼恐懼,而快樂來了的時候,你會變得更快樂。

北京時間記者 李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