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孃家吃飯。侄兒“俊俊”一如既往地“嗯媽”、“嗯媽”（姑媽的意思）的喊著跑到門口來接我。爸爸說，家裡沒煳辣子，讓我去超市買一包。

剛要出門，“俊俊”撒嬌地抱著我的腿說：“嗯媽，抱抱，上街街”。我的心瞬間就被他融化了。我們來到附近一家超市，小傢伙立馬嚷著，“槓槓”，要“槓槓”。我給他買了2顆棒棒糖，一顆荔枝味，一顆香橙味。他開心地緊緊捏在小手心，來回地衝著他的糖和我這個“嗯媽”笑。

看著棒棒糖，想起糖的味道，我就回到了小學三年級美妙的時光之中。

在這些碎片式的記憶中，我有太多的快樂了。可為什麼是小學三年級呢？那時候我和弟弟的早點錢是5毛錢，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爸爸有沒有把錢擱我們書包上，而後才安心洗漱。在給零花錢之前，爸爸把我和弟弟拉在跟前，鄭重地說：“都是‘大人’了，應該學著自己買吃的。”回想起來覺得爸爸是英明的。自己真是容易滿足，5毛錢就可以激動好半天。當下，心裡開始盤算我的零食“旅程”：如果早上吃油糕餌塊吧，下午就沒錢買零食；如果不吃早點吧，那就得忍著餓，但是等到下午就可以買口紅糖、無花果、小冰冰和烤洋芋串耶……

口紅糖。我忘了那糖叫什麼，只記得外形像口紅，就暫且稱它為口紅糖吧。我不愛吃甜食，同桌小勇特別喜歡吃。我特討厭他吃糖的樣子，至今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吃糖能把口水涎在嘴邊，真是髒呀，都不曉得擦下嘴，想揍他一頓的心那叫一個此起彼伏啊！唯獨他吃口紅糖很乾淨，我感覺他說的話都是香的，關鍵是我打消了揍他一頓的念頭！那香把我饞得直咽口水，如果不是他舔過的，當時我真恨不得一把搶過來嚐嚐鮮。我分析我會有這種念頭，可能是沒吃早點餓的。於是，我下定決心開始“省吃儉用”，終於在某天的下午鼓足勇氣到小賣部買了葡萄味的。因為來之不易，我並沒有立馬吃。趁著許老師（我的數學老師）轉身的時候偷偷地拿出來聞聞，結果還是沒躲過許老師的“法眼”，說時遲那時快，他一個“旋轉式”的粉筆飛，“快、準、狠”地砸在我的腦門。我下意識地“哎呦”一聲，摸了摸腦門，惹得全班同學鬨堂大笑，頓時羞得我小臉脹紅。現在我能理解學校安排值日生在門口攔著不準帶零食是明智的舉措。熬到下課後，我一溜煙跑到操場上，小心翼翼地從褲兜裡拿出來，輕輕擰開口蓋，眯著眼睛，把它對準陽光仔仔細細觀察，發現糖裡還有很多透明的小水珠。最後，很有儀式感的放進嘴裡，哼著歌慢慢地品它的味道。想著：今天是週末，而且我的嘴巴特別香（我自己感覺的），愉快的週末因“口留餘香”而變得幸福感十足。

無花果和小冰冰。在很餓的情況下，我會買早點吃，2個油糕，2個餌塊，外加1毛錢的肉亦或一個胖大胖大的肉包子就可以吃飽。為了下午的零食計劃，我大部分時候會選擇餓著，不吃早點！無花果和小冰冰都是一毛錢一袋。雖然放學時間早，我每次都會晚回家，因為流連各個零食小鋪不知道被媽媽罵了多少回。無花果是絲狀的，它上面蒙了層像霜樣的東西。一次，我見到同學小霏把整根含進嘴裡吸了吸（量不多，就一根根拿出來吃），再從嘴裡拿出來，仰著頭用她漏風的門牙一點一點咬著吃。我當時很驚奇問她，“你幹啥子，這樣吃會不會太髒了呀！”她輕蔑地瞟了我一眼說，“你懂啥子，我這是反覆回味！”

晚上躺在床上，我把剩下的半袋無花果學著小霏的樣子吃，並且還和弟弟分享我的“經驗”。我們一致認為：這樣吃果然很回味，以後我就只買一袋了！小冰冰有很多口味和顏色，有白色原味的、紫色葡萄味、黃色桔子味的等等。我最鍾情的味道是原味的，甜而不膩，還有感覺乾淨些。小賣部老闆會把它們分三種賣：不冰的，結一點冰的，凍硬的，我選的是第二種，因為這口感和烤洋芋串兩種不同的味道結合會產生奇妙的碰撞。

烤洋芋串。是一對回族夫婦賣的，每次買都得排隊好長時間呢。至今我還記得男老闆烤洋芋的動作，他均勻且快速地給每塊洋芋片上刷油，火很旺需要不停翻轉它們，油滴在炭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和燒烤冒出的煙譜成一段明快的樂曲。男的負責烤，女的負責撒幹辣椒和收錢，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如今，我也吃過很多家烤洋芋串，但再比不上他們家烤洋芋的口感，而且他自制的幹辣椒比單山蘸水香得多！烤出來得味道，和為了省時先用油鍋炸一遍再烤的洋芋的香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今天的小吃自是比以往豐富，可謂應有盡有，為什麼再難找到記憶裡的味道呢？

棒棒糖代替不了口紅糖，無花果再也不是無花果，黃心洋芋還是黃心洋芋（黃心洋芋是昭通的特產之一），只是烤的人和作料不走心！電影《料理鼠王》裡有段經典臺詞說，美食是用心靈去品味，用心靈去感受經典的。我想，有的感覺找不回，就不再去糾結；忘不了，就讓它定格在特定的空間，在適當的時候拿出來慢慢回憶。回憶童年何嘗不是件趣事呢！也許我們會在唸念不忘中忘記，又或者會一輩子銘記於心。請問，您記憶裡的味道又有哪些呢？

作者簡介

柳菂，（筆名）浟泑，曾在多家報刊發表過詩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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